“青琴姑娘哭着跑出去了,定然是看到了那诗被气哭了!”
不知谁低呼了一声,霎时间让许多青琴姑娘的钦慕者,心都揪起了一大片。
“许仙,谁是许仙,哪个是许仙!”
“到底谁是许仙?”
这是在场很多人心中的疑问,可惜没人能解答他们的疑惑,因为许仙本人早已走出了陆园。
……
在陆园西南角的一处小阁楼中,一路小跑着回到此处的青琴姑娘正在出神的望着在四方桌上放着的那盏烛火,她的眼角还能看到些许泪珠。
这是陆园四大书侍才能有资格住的四季阁,四季阁中有四间屋子,分别唤作春夏秋冬。
青琴作为四大书侍之首,却是住在冬阁之中。
只因她与其它的书侍不同,不是近几年才进的陆府,她八岁便被人带入了陆园,然后学习琴棋书画,那千百个日夜里,她曾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只因幼年时的那稀稀疏疏的记忆,那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有一个老仆人抱着她在冰天雪地里一深一浅的走到了陆园的门口,然后将她丢在了陆园的门前,后来,她在陆园中日渐长大,出落的越发标致,有一次陆如晦办酒宴,她弹唱一曲《后庭花》,陆如晦大喜,便认了她作干女儿,还替她改了名字,就叫青琴,从此之后,陆园有了四大书侍,青琴姑娘便为其首。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青琴没有转头,也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进来的人是她的丫鬟婵儿。
婵儿扎着两个发髻,手里端着一盆水,放在一旁,与青琴说道:“青琴姐,今夜你是怎么了?怎么神不守舍的。”
青琴慵懒的拨弄一下眼前的发梢,清冷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累了。”
婵儿年方十五,前两年就跟了青琴,因为陆老爷的赏识,再加上三公子对青琴姐十分照顾,青琴在陆园中的地位不低,当然是在这陆园众多的下人之中无人敢惹。
婵儿是个很简单的姑娘,她知道三公子对青琴姐是有心的,所以就经常帮着三公子递一些关于青琴姐的消息,日后青琴姐若真是能和三公子有个结果,她自然是很高兴的。
只是青琴姐今夜的状态确实是有些不大对劲,虽然她向来性子清冷,但这般神伤的时候却是不多,这情况总归是该告诉三公子的,好教三公子来问候体恤一下青琴姐。
婵儿打定了主意,才道:“青琴姐若是累了,便早些歇息,这是我刚打的热水,给姐姐擦脸用的。”
“嗯,辛苦婵儿了。”
青琴虽然性子清冷,但是婵儿是她这么些年在陆园中唯一的贴心的体己的,所以她向来对婵儿还是不错的。
“不辛苦呢,姐姐早些歇息吧,婵儿去前院打探一下今夜的诗词,明天好念给姐姐听,想来姐姐今夜回来的早,肯定是没有听完的。”婵儿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丫头,倒真是贴心,只是今夜的那些佳句我都记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用你再跑一趟了。”青琴的记忆力很是不错,往日里陆园的每次老仙会,她都会是压轴出场的那个,所以在其前,她总是会去看那些才子作的诗词。
只是今夜虽然因为那许仙的一首《游陆园》乱了她的心神,但其他的,她也早已看了个大概,今夜...恐怕只有这一首《游陆园》能让她念念不忘了。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倒真是个大胆的书生,虽然如今唐国式微,但也不到亡国的地步,虽然是借古喻今,但其意图未免也太过明显,虽然这作诗的许仙把她给比作那无知的莺莺燕燕,但气头一过,她倒是有些想见见这位叫许仙的书生了,倒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姐姐,你在说什么亡国恨啊,什么的,是今夜哪位才子作的新诗入了姐姐的眼。”婵儿好奇的说道。
青琴淡笑着,倒是不好给婵儿解释。
“好了,婵儿,你先去睡吧,我也歇息了。”青琴道。
婵儿有些不太高兴的拉长声调,“哦”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婵儿出了门,却是没有回自己的小屋,而是走出了四季阁,朝着陆园的另一角走去。
……
陆园的宴会中,灯火通明,一脸纠结的袁真看着那高高挂在堂间的《游陆园》,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许仙是寒山书院的消息给抖露出去,但一想,许仙作的那诗,他很踌躇。
诗的确是好诗,只是连亡国二字也敢写出来,这可是有些问题了,他刚看时还未想到其中关节,但是此时再看,细细品味,却是被许仙的这诗给吓的不浅。
袁真左右瞅瞅,见许仙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料想他估计早已溜之大吉,但这消息总归是藏不住的,许仙之名估计明日便会传遍姑苏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事,还得去问问老爷子才是,袁真如此想到。
袁真想到此处,便正襟危坐,也不言语,只等这宴会一完事,他便赶紧回书院。
……
陆园的老仙会结束了,但在老仙会上新作出的诗词还在姑苏城中传播发酵着。
《游陆园》会在姑苏的士林间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这些都不是许仙操心的事情,他操心的...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就好像他先前在陆园中有顾虑,但还是放倒了那个如同二百五一般的公子哥一样,这个尘世间,有力量终归是要好一些,许仙胸中的郁气正在逐渐消散。
不过当他看到在夜色中悄然行走的一名道士时,他有些不淡定了,有些事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让人措手不及。
当然,碰到人做好事叫喜相逢,碰到人做坏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许仙不知道眼前这满脸疙瘩的黄衣道人是什么来头,但看他在这条街巷上的街头街尾的井水中都洒了一些不可名状的白色粉末时,便知道自己想要只身从容离去,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