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小心疼到不行，轻轻摇头：“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不肯为自己辩解一下。那时候的你，只是因为母亲的哀求，只是因为看到母亲太痛苦，才会听从了母亲的安排，为什么不解释。”

慕少倾唇角那空洞的笑容消失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小小：“你已经知道了？是慕恒告诉你的？”

陆小小艰难的点头，其实她更想慕少倾完成的告诉她事情的经过，现在看来这显然这不可能。也的确，慕少倾何其骄傲，什么时候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过，更何况他一直吸收着别人的恨别人的惧怕，背负着罪与罚行走，这样就更不可能为自己狡辩了。

慕少倾得知陆小小已经知道这件事后，却没办法再冷静了，抓住陆小小的手腕，慕少倾激动咬牙切齿：“你既然知道却不害怕，是觉得我很可怜？慕恒对你怎么说的？他曲解了什么？说什么不是我的错吗？说什么一切都是意外？呵呵，不要听那种人胡说八道，让我来告诉你最真实的情况！根本没有什么意外！事实就是我杀了我自己的母亲！然知道我是这种人了？你还想和我结婚吗？还敢和我结婚吗？”

慕少倾很少这样激动，尤其面对陆小小的时候，他总是一边数落着她一边又心疼她。可这一次显然是不一样的。

他冲她大声的吼叫，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腕也不管她是不是被自己弄疼了。

他的内心，此刻已经彻底绝望了。对于骄傲的慕少倾来说，哪怕从陆小小那里得来厌恶和惧怕都不至于让他这般抓狂与绝望。他背负着的从来都是这些东西。如果从陆小小那里得来的是这些东西，他可以故作骄傲，故作冷酷，潇洒转身。

可是，如果从陆小小那里得到的偏偏是怜悯呢？

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怜悯我，但你不行。

陆小小被慕少倾抓的手腕生疼几乎要断了，可陆小小一点也没有挣扎。她想这个时候的慕少倾一定非常难受。

忍着疼，陆小小抓住慕少倾的手臂，视线坚定的看着他：“慕少倾，你冷静一点，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可怜，一点也没有。”

慕少倾却是笑了，笑容有些狰狞：“那是什么？不要告诉我因为你爱的，所以你可以不介意我曾经做过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屑，慕少倾毫不掩饰对这种盲目的感情的厌恶：“这会让我恶心。”

他知道很多女人会愚蠢的因为爱一个人而不介意的他做过的事情，可是他也知道总有一天，这种不介意还是会变成介意。为什么？

因为谁也没有办法给爱情加上一个永久的保质期，爱你的时候不介意你的一切，可是不爱的时候，还是会介意的。

谁能保证一个人会爱另外一个人一辈子不变。

慕少倾的以及眼神多少让陆小小感到受伤，他竟然没能稍微信任自己一下吗？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念即逝，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现在是慕少倾这个处境，也谁都不会相信。

她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此刻她要做的，只是向他证明正一切。

看着我吧，慕少倾，看着我，让我告诉你，这世界上你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手臂早就被放开了，手腕已经被抓的红肿，因为伤痛手正不听使唤的颤抖着，颤抖着伸出手陆小小抓住了慕少倾的手。

慕少倾的手冰凉，他愤怒他怒吼他不屑，可他的手始终是冰凉的。

陆小小知道，他在怕。

手被握住，一双温暖的颤抖着的手让慕少倾浑身如电流窜过，他侧目看着陆小小，她也正在看着他，一双眼睛就像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澄澈无比。

陆小小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所认识的慕少倾，并不是他自己口中描述的那样冷血无情，他笑起来很好看，可他总是不常笑。他的眼里总带着拒绝幸福的冷光，我知道他不是没办法拥有幸福，只是自己在拒绝让自己幸福的权利。即使你希望别人都恨你，我也想告诉你，我想成为那个原谅你的人。我知道你的不容易，你的罪与罚，你的痛苦你的惧怕。慕少倾，我不是因为爱情的盲从而可以接受你做一切事情。我只是相信你，相信我认识的慕少倾。他虽然也有黑暗的一面，可他绝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慕少倾的手颤抖着，被她放在了脸颊，温暖的温度不断从她的手里传递到他的手心，一直送到他的心里。慕少倾抚摸着她的脸，悲伤的喃呢：“为什么要选择原谅我，像其他人那样逃走不就好了。像我这种人，不值得被原谅。”

陆小小苦笑，眼泪从眼里流了出来：“因为……我早最好了打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背弃你，我也要在你身边。你若行走在地狱，那我就陪着你在地狱走一遭。我从来就不怕你所做的任何事情，因为我相信我认识的慕少倾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无奈他的原则，我怕的只是你不肯相信我。”

她怕的的确是慕少倾的不信任，她想要救赎他，然而一旦他不相信她，那这份救赎就思考没有了意义。

慕少倾此刻的心揪的很疼，她早就该想到了，早就该想到他的小女人是特别的。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他白夜里行走的代替太阳的光亮，她是他真正的太阳。

她知道他内心渴望被救赎，而她也毫不犹豫做了那个救赎他的人。

这一刻，慕少倾忽然觉得如释重负，这么多年的包裹背在身上，这一刻却终于有了解放的感觉。原来他从来不仅仅是渴望被恨的，他也在偷偷的渴望有这样一个人，可以真正的打从心里原谅他。

这个人终于出现了，真好。

“傻瓜，我怎么会不相信我，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你得是特别的，所以才怎样都不肯放手。小小，我的小小，是因为有了你，这世界上的风景才变得美丽。因为有你，所以我才能被救赎，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陆小小咬着唇，鼻子红红，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贴得自己的脸更近了一些：“慕少倾，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们不要再分开了，一直走下去好不好？”

她真的不想再失去慕少倾，她已经失去了够多了，这句话几乎带着乞求。她希望他可以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离。

没关系的，现在不谈到婚姻也没关系，不说爱我也没关系，至少让我知道，我们彼此坦言以后就没有什么需要分别的了。我们可以继续走下去。

慕少倾笑了，眼里却荡漾起了泪水，他伸出手将她抱入怀里，声音极轻极轻，说出来的话，让陆小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说：“对不起……”

陆小小张张唇，眼泪不断的滚落，凄然的哽咽：“为什么？”

她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对不起的意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慕少倾，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说对不起。

慕少倾抱紧她，这一刻，撕心裂肺痛着的人不只有陆小小，他的心里也是这般的感受，可是这句对不起他却不得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