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线战事波诡,但先生也不必担忧,这一年燕王铁血手段之下边境也安稳了几分,年内却是没有忧虑了,再一个如今已入冬季,边境更是严寒几分,正因如此小人才得以同燕王暂时回京。”陈云却是将武梓疑虑打消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便也算幸事,不知燕王要在汜都中待到什么时候?”武梓将众人招呼到桌旁坐了下来。
“武先生既然无事小人便先下去招呼客人了。”刘庆泉待在此地只觉浑身不自在,当下便借故离开。
“那刘掌柜便先忙吧。”武梓说完对着刘庆泉微微点头。
又与陈云二人打了声招呼刘庆泉才躬身退下。陈云二人也对刘庆泉放心至极,竟没有对其再做交代。
刘庆泉出了门口,只觉浑身一松。在屋内面对众人真的太过压抑。他如此年岁没想到竟然能为一位王爷办事,简直让他激动无比。这等成就简直比同乡的那位县官还要高上三分。如今他却是能在此人面前硬气三分了。不过他也不会因此事而太过放浪形骸。他知道今天此间之事却是只能永久的烂在他的肚子里,若是他做了有违规矩的事情,他这些年所获得的东西便会顷刻间化为乌有了。
“如今虽说边境看起来好似已被梳理正常,但陈云却是隐觉此时是那风云将起时的片刻宁静罢了。待得元辰过后我等却是要再起身前往边境。”陈云将壶中热水为武梓添满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开口说道。
“哦,如此说来那还有些时日。”武梓听闻他们还将停留汜都一段时间原本忧愁的眉头便舒展了几分。这段时间却是足够决定自己思考怎么介入到燕云局势当中了。
“如今时候尚早,不如我们先入府中,府中冬雪也别有一番景致呢。”陈云却是对着武梓提议道。
“哦,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出发吧。不过我还有一友今夜与我等同去,却是要去招呼一番。料想他也当准备妥当了。”武梓却是提出要去叫上李东骏。
“不知先生好友身在何处,不如将地址告知,我派人去通知便是了。”
“不用麻烦了陈都尉,此人亦在客栈当中,我们下去便是了。”说着武梓便先行一步出门向着李东骏房屋走去,陈云二人则紧随其后。
“李兄,可否准备妥当了。”李东骏此刻正在逗弄小狸猫,门外却是传来了武梓的喊声。当即打开门就要将武梓迎入房中。没想开门之时屋外除了武梓却还多了两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武梓也没多做啰嗦,叫李东骏关好屋门后四人便径直出门上了门外的马车。
燕王府龙盘于朱雀区,门户众多,屋舍相邻间气派凌人,端得穷极土木之功。府中更取燕云绝景缩以造园,春夏四季皆有景可赏,且能让人忘返。昔日汜都御用画师俆丹青受燕王之邀摹画王府之景,徐丹青于府中三月方出。更是留下燕王奇景六卷,其中两卷由徐丹青弟子临摹流入汜都,一时间在汜都掀起临摹浪潮,更多之人得以由画卷窥得燕王奇景。更有诗赞曰:“朱雀衔珠燕王府,一景方生万景衰。”除了难以得见的汜都宫中美景,这燕王府已是这汜都不二之景了。
这一日,王府大门开敞,早有衣着华美之仆候立于此,来往之人见此景却是不知将是何等人物要临此间,竟使王府之门大迎开敞。
寒冬时节天空中又悠悠飘起小雪,随雪飘起远处也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初闻蹄声便知是为好马非凡,马蹄入地势猛,虽被积雪削弱三分,依旧铿锵阵阵。伴着马蹄声却是三辆马车齐齐的停在了燕王府门口。原本在门口等候之人见此却是慌忙的下了台阶迎了上去。
为首一辆下来两人,一人身负长枪,一人腰挎宝刀。中间所下则是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书生。最后一辆车中则竟是下来了四个身着轻甲背负弩箭的军士。
“小人叶枉,见过武先生。”此人好似早已熟识武梓此刻却是热切的与武梓打起来招呼。
“叶管家好好招呼武先生,我却是还要去接其余宴请之人。”陈云与面前之人言语几句后便和武梓二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带上车驾又不知去了何方。
这位叶管家看上去却是如同教书的先生一般,青袍长须眼神清亮,看上去便是那极为睿智之人。
“有劳叶管家了。”武梓初见此人倒也觉此人有几分熟悉之感,或许是同为书生的那种书卷之气,却是令人更易亲近几分。
“先生哪里话,王爷又入宫中去了。临行前却是交代小人要好好带先生游历一番王府美景。”
“早听闻燕王府中各景绝美,今日却是沾武兄之光得以大饱眼福了。”李东骏待得叶枉话毕便欣喜异常的说了起来。
“王府景色却是下了王爷一番功夫,先生这边请。”说着叶枉侧身便将二人迎入府中。
入得门中却见一方照壁,上嵌珠宝华美,赫然是一朱雀模样。绕过照壁院中之景便开阔起来,园景环绕之下正中一汪巨大的方形水池。水池一膝之高,池中铺满黑砖。黑砖之上则是一层浅水。水池正中则是一栩栩如生的朱雀石雕,此刻振翅欲飞竟仿佛散出阵阵热浪,空中飘雪皆不敢近身三分。绕过水池则是又一门扉。门中异香纷纭更有仕女抚琴,此间却是一转通之所。连接三条小道却是不知所通各是何处。
“今日小雪飘絮却是合适去观澜阁看那万鲤傲雪之景,王府之中锦鲤皆为各州绝品,不畏烈阳亦不惧霜寒。这入冬时节群鲤更喜跃出水面与霜雪相争。”说着叶枉便引着二人走向了左侧的小道。
顺小道而行两侧却是绵延的浮雕,浮雕之上却是历代大家之作,绵绵延延一时间宛如身临奇瑰世界。众景更似由石幻化为真,武梓二人只觉似乎亲历,纷纷在后感叹不已。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观澜阁,观澜阁自湖中而起。湖面之上则有四层高阁。待得登高其上则能众揽汜都之景,更能窥见几分皇宫之貌。就连远处的寒云寺也隐隐能看到几分。
“先生请看。”三人登上观澜阁的四楼之后,叶枉却是叫二人看向了湖中。
此刻原本略显安静的湖中鲤鱼,仿佛受到什么牵引一般开始在湖中快速的游动了起来,众人此刻身居高处。入目之中的万鲤,游动之间竟化为一条长龙。万鲤所化长龙在湖中时浮时沉,湖中水也不知是何等之物,竟清澈至极。众鲤游动间皆若空游无所依。盏茶功夫之后湖中万鲤竟开始由水中破空而出,一时间金色红色无穷尽,于周边雪景映衬之下让人目眩神谜。万鲤破空散尽之后,便又各自回水中静静游荡起来。当方才奇景却是久久的存于二人眼中。
“鱼在水中不知水,人在气中不知气。这万鲤当真玄妙。这破空之为。许是这池中万鲤已勘破此理,借此与天公抗争一二吧。”武梓见万鲤不待水中竟要破空与霜雪相争,忽然生此感叹。
“先生此言果真非凡,言语之间竟彰显大道。你我行于世间却是感受不到这天地之气,恰如这池中之鱼,不懂这身处水中一般。”叶枉听到武梓的叹言,微微沉思后却是只觉大有道理,当下便回应起来。
“世间众生与池中鱼并无何异,长存水中也是一生。若是真跳脱于水那可真就有些不值了。鱼跳脱于水还能相濡与沫,而人跳脱于气恐只能相见于冥府之中了。”李东骏却是也看着二人微微笑道。
“这位公子见解也十分不凡,今日没想到与二位公子观潮却是让鄙人受益良多。”叶枉知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今日这武先生虽是一句叹言,但是其中蕴含之道理却是深刻无比。
“李兄此言非矣,你我虽处气中,却只是阴身得以受之。若有日炼得阳神蜕体而出方才为不受制于气。届时方才于世间逍遥自在。”
“小弟并未修行武学,多年习文也未凝出浩然之气。武兄所言阳魂蜕体之法小弟此生恐是无缘,小弟也不愿做那破空之鲤。只想于那湖中搅得清浊分辨便已是幸事了。”李东骏却是只想做那江湖之人,那些长生之法却不是他所愿追求之事了。
“先生所言阳魂蜕体之法小人却是听闻此法非是我凡俗之人所能触及的,只有那方外之士才能言及二三。”
“哦?叶管家竟也知道这方外之士。”武梓听闻叶枉话语,却是对叶枉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若再早些时日,叶某也是无法出此言语的。只是因为前些日子督妖司中来了一位大人物,王爷言语间透露此人十有八九便是那方外之士了。”叶枉却是认真的回道起了武梓的疑问。
“竟有此事,汜都之中竟然出现了此等人物。”武梓此刻却是心中狂跳,这方外之士的出现却是为他原本难有头绪的修行之路,指出了一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