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自收留吕布过后,接下来的时日里亦是时常于府间设宴予以款待,以示对他的恩侯。
但此事却并不如其所愿。
张、吕二人似乎天生就是一对冤家。
相碰在一起,几乎便会有矛盾所发生,水火而不相容。
针对于此情况,刘备亦是无比头疼。
只见这日,张飞又自在吕布出城之际,纵马持矛奔来向吕布大声挑衅着:“三姓家奴,汝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一席席的辱骂及呵斥,吕布此等性子高傲之人,岂会受得这等激怒,当即持戟便要迎上去。
“环眼贼,今日不杀汝,可当吾好欺乎?”
说罢,便见二人予以要兵戎相见。
但索性还是刘备、陈宫先后抵至。
“温侯,切莫如此。”
“三弟,温侯乃是贵客,岂可无礼?”话落,刘备方才拱手作揖,赔礼道:“三弟不识礼数,还望温侯勿要往心里去才是。”
“大哥,吕布此等卑鄙小人,岂能给这种人赔礼?”
一旁的张飞依旧是不依不饶道。
再度纠缠一番,双方才各自作罢!
事后。
瞧着自家三弟与吕布水火不容,而吕布又是顶级战力,刘备亦不愿舍弃其战力不用,寻思一想,方才是召见了麾下心腹谋臣简庸、孙乾予以商议着。
“目前翼德与吕布水火不容,我担忧继续留吕布于下邳,恐迟早会爆发大的争端。”
“正巧现今间兖州曹操、淮南袁术都一齐将目光聚焦于豫州之地,迫使我方沛国方面的防守压力倍增。”
“吕布此人骁勇,我决议令其驻军小沛。”
话音落下,刘备随即沉声道:“如此,既能缓解西部的防守压力,亦能隔绝翼德再度与之爆发争端。”
“不知宪和、公祐可有何看法呢?”
一席话落,孙乾、简庸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稍作思索一番,方才齐声道:“我等附议!”
旋即,孙乾方才予以拱手解释着:“毕竟,主公您已经做主收留了吕布,那也不可能雪藏不用,他也算是顶级战力了。”
“令其驻军小沛,乾其实并不担忧他无法予以威慑各方强敌。”
“所谓人的影,树的名,这一点吕布还是挺好做到的。”
“只是,乾比较担忧以吕布那无比低劣的品性,却不知何时就将会背后落井下石,捅我军一刀啊。”
此言一出,从旁简庸亦是紧紧惗着胡须,从容的附和着点头赞赏。
此的确是最需要重视的问题。
相信吕布的品性?
除非令诸人尽数忘了董卓、丁原之结局?
“此人应该不会反叛,短时间内不会。”
“至少他现在若是与我军激战,只会是以卵击石,不会有太大实质性的战果。”
闻言,刘备此刻面色间亦是充斥着自信无比的目光。
眼瞧着刘备坚持,二人遂也不在坚持,就随了他意。
按常理言,现在刘备在徐州之地颇得人心,反观吕布却是初来乍到,若是贸然与之结仇,那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一个丧家之犬将无人收留的窘迫境界。
随着此事敲定。
三日过后。
吕布径直遣本部军众扑向了沛国境内的小沛予以屯驻。
为徐州防守西陲安危,震慑曹、袁二方势力。
而这一则消息,自是瞒不过两家耳目。
曹操与袁耀都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则探报,但随之过后却是表情不尽相同。
只见曹操面露忧色,眼中仿佛是透露着数分忌惮般,遂说着:“吕布进驻了小沛?看来刘备收留了此人,就是为防范我军而考虑的呀?”
这也不怪曹操心存忌惮之心。
毕竟,先前的兖州之战,他赢得也并不轻松。
吕布的骁勇是绝不可小觑的!
而现在,吕布驻军小沛,却犹如卡住在从兖州进犯徐州的企图。
可反观另外一面的袁耀,此时捏着信笺,却似合不拢嘴一般。
“哟呵,收留吕布?刘备此人心还真大呀?”
“也不怕以此人的秉性,反过来夺其基业?”
袁耀此时将信笺示与诸人查阅,不由打趣间说着。
“不过少主,此事也利于我军操作,沛国与曹氏新占的梁国紧密相邻,以吕布的侵略性,若是主动率兵西进,那才好咯!”
“至少可以为我方牵制曹军大部分实力。”
此时间,一旁的谋臣秦松适时说道。
诸人稍稍提及了一番此事,遂也不在过问。
至少目前沛国并不与所占州郡接壤,该头疼如何对付吕布的还是曹操。
沉吟了一番,袁耀流露出一丝微笑,微微说着:“目前此局势于我军不利啊,虽说曹军内部已经大举进行休养。”
“但我方新得的颍川、陈国二地却还需主力驻防,方才可平安消化。”
“不然,一旦曹军、或者说屯驻京兆尹随时威慑的西凉贼军将随时都有可能威逼豫州的安危。”
“此战局绝不能如此,要做出改变,如何才能于我军有利?”
说罢,袁耀此时亦是心绪不宁,眉宇间浮现出丝丝忧虑,不由面向诸人予以说着。
此言落罢!
府间文武诸人都不由沉寂了下来。
自家少主所言甚是啊!
若是局势一直被动下去,那势必会受到极大的掣肘。
可诸人沉思许久,亦暂时还未思索出对策。
见状,袁耀只是哀叹了一声,面露些许无奈之意。
这也是目前没办法的事……
新附之地,一时半会肯定是无法稳定的。
那么,想要保持此地的安危,那唯有大军屯驻予以震慑各方。
短期之间,兵力肯定是无法大规模集中所抽调的。
连锁反应下,此自然就会让战局陷入被动。
针对此暂时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袁耀只得说道:
“接下来,先静观其变,看看有幼平、子烈携众渡河的支援,看看张济是否能够如所愿据并州吧。”
一席话落。
鲁肃等人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只要能将西凉军给制裁住,至于其他方面,都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这也是鲁肃建议扶持张济的最为重要因素。
令其壮大起来,以威胁关中腹地。
令李傕有所发展,却也会投鼠忌器,不敢用尽全力。
豫州战事虽暂时陷入了沉寂间。
但各州郡间所弥漫着的局势却依旧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
……
兴平二年,九月初。
炎热夏季的温度逐渐开始减弱,酷暑难耐也开始随着秋风落叶遂予以飘散。
而此时,曹军使者也受曹操之令抵足了现今间的徐州首府下邳。
府间。
曹使缓缓禀明了来意过后,身处主位之上身席官服,正襟危坐着的刘备一时不由有些面色震惊,沉默好半响,方才紧紧道:
“汝说什么?”
“曹操欲与我军相交?”
此言一出,感受着刘备的数分惊讶,曹使并未有何其余的神情,只待其话音渐渐落下后,方才道:“刘使君,我家主公确是此意!”
“他听闻现今乃是刘使君执掌徐州以后,一直以来都以仁德治理州郡,使州内百姓无不信赖使君。”
“如今正值袁氏相争豫州之地的关键之际,想必使君也能明白,若是我家主公丧失豫州的归属,从而令袁氏雄踞扬、豫二州的广袤领地。”
“到那时,以袁氏之兵锋强劲,中原大地上尚且还有谁能够匹敌也?”
一席话语,曹使渐渐以话语循循善诱着,借此吸引刘备的好奇。
“哦?所以曹操方才决议与我徐州相交,联络一齐攻略袁氏,分散其实力?”
“如此,就能令贵军争夺豫州上火力全开,胜负大增?”
刘备听罢,稍作思索,便不由明白了曹操欲联合自己的意图。
随即,他也并未有丝毫遮掩的意思,直接吐露着。
对于他来说,他也想看看接下来曹使会作何反应。
面对着刘备的狡猾,并未直接同意是否可以和平相处,反是又将皮球踢给了自己表演,曹使一时不由是剑眉一凝,面上微微有些变色。
沉吟一阵,思索半响方才继续道:“使君所言甚是!”
“此确是我家主公需要使君一齐抗衡袁氏的关键因素。”
“但吾以为,此事并无不妥之处!”
此言话落此处,曹使目光又望了望刘备神情,遂才笑着道:“袁氏之势力本就由来已久,祖上曾是四世三公,威名满天下,权势自来便无比显赫。”
“且门生故吏更是跨距天下各州郡间。”
“家族的显赫,亦是其现今称雄的资本。”
“且汝南乃袁氏祖宅,继而在豫州诸郡方面,袁氏所能得到士林间的士人、士族倾囊相授般的相助,这也无端令其底蕴似乎足了数分。”
“若是令袁术在渐渐稳固在豫州诸郡的治理,那以扬、豫二州之势,天下何人方可敌也?”
“万望使君以大局为重,配合我军一齐向袁氏施压。”
一席郑重且凌厉的话语,曹使口中的言语也越发郑重起来。
眼瞧着曹使的庄重,刘备身影依旧坚挺,面上神情似乎变了又变,眼神虚幻且又坚实间来回切换,稍微沉思了一阵,遂道:
“还请先生先行前往馆驿歇息,此事待我再行考虑一番!”
耳闻着刘备的举动,并未直接拒绝。
曹使遂也并不继续做多言,便依其之言徐徐告退。
想来,刘备既是并无直言拒绝相交,那心下或许是已有数分意动的。
他不相信,以徐州与江淮地区相邻的情况,会令刘备对近在咫尺的强敌兵锋实力而视而不见。
待曹使缓缓退离后。
刘备此刻方才神情转喜,遂抬首望向下首左右两侧紧紧跪坐着的诸文武,遂高声说着:“诸位,不知对于现下曹氏的行为,如何评价矣?”
此言方落,诸人亦是各自心怀着心思。
其间,一衣冠楚楚,身影生得八尺左右,器宇轩昂,面相搭配着精致五官可谓英俊无比,此人乃是下邳陈氏家族的智士陈登。
此刻,他听闻了刘备的一席话,遂不由沉声出言道:“使君,据目前的军报所显示,自袁军快速夺取颍川、陈国二地以后。”
“袁军主力便一直驻防于豫州腹地,以予以威慑各方强敌,以免趁各方别有用心的势力忽然举众而袭,而因此令豫州无法稳定下来。”
此话到这,陈登语气顿了顿,方才继续道:“想来,曹操也详细探听过此事,可鉴于他兖州的那情况,短期内只能以休养为主,将无法继续支撑大军征战四方。”
“但亦担忧随着时日的推迟下,袁氏在豫州势力愈发稳固,后续待时机已至,将难以撼动豫州之地。”
“故而,他想联络使君,兴兵骚扰袁术也!”
一席语落。
刘备此时略微些许领悟,却又有疑虑的地方,遂问询着:“元龙,曹操欲借我军骚扰袁氏,其意为何?”
“我军目前并未与豫州直接接壤矣!”
闻言,陈登面上微微一笑,说着:“虽中原之地并未予以相邻,可却是与袁术的根基淮南之地相邻接壤。”
“若是我军能够大肆兴兵犯淮,袁术势必会惊慌失措,在主力已经北进开拓中原方面的战事时,却有些力不从心,而无法再继续兼顾淮南方面的战局。”
“这也就是曹操相交我军的企图,那就是借我军之力,以此来分散袁军主力的注意力,令其无法全身全心的发展豫州诸郡。”
这一番分析落罢,陈登亦是基本上窥破了曹操的用意。
这一席话音落罢,刘备亦是对陈登再度加重了数分欣赏,遂不由请教着:“那元龙以为,我军是否该与曹军相交?”
“自然可以!”说罢,陈登毫不犹豫的沉声说道:“主公现无法从中原之战分得一杯羹,那自然得从其他地区寻找到有利战机。”
“若是能够通过与曹军携手抗衡袁氏,借此机会趁势攻略下淮南,到那时辖下领地将大幅度倍增,亦可趁势席卷江东四郡。”
“待那时,使君您雄踞东南半壁,又何愁无法成就一番事业,兴复汉室呢?”
由于刘备一向以汉室帝胄自居,此时陈登所用的措辞亦是恰到好处。
令刘备听之,心间便无比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