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高凡被朱元璋刚才的表情给吓了一跳的,可后来朱元璋的这些话,却让高凡心中温热,众弟子中,还是元璋最为通透、最懂为师的心啊!
“若说我们能力还不够,还无法为师父分忧,可我们至少要对得起师父为我们的付出,我们不能给师父添乱,更不能背叛师父,让师父寒心!你和士信想要与我朱元璋共成大业后再平分天下,你们自是可以来与我商量。只要你们将来能对师父好,能孝敬师父,这天下就算让给你们又何妨?”朱元璋说着,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士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张士德自是当朱元璋说的都是气话,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且自己和二哥已经失败了。在两方势力各方面都这么大的差距的情况下,平分天下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而且师父又有一些奇特的本事,远了不说,起码张士德能确定自家师父能在房里知道整个高家发生的所有事的,所以想要再用师父威胁大师兄自是不可能了。
这次事情败露,以后无论是师父也好,大师兄也罢,定是会带着提防心,哪里还有机会走歪门邪道?
这道理,是在出发前张士信与张士德商议时便明白的。大道走不了,小道也走不通,张士德觉得朱元璋说这样的话不过就是讨好师父,虚张声势罢了,自古以来哪里有掌权者愿意与人平分天下的?
高凡自也是和张士德的想法差不多,但是对于朱元璋说出这样的话,高凡多少还是有点感动的。
“士德知错,士德鬼迷心窍,士德再也不会了。”张士德只是认错,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
哪知接下来的一刻,朱元璋的举动让高凡和张士德瞠目结舌。只见朱元璋直接从腰间取下了印章和军令,丢到了张士德前面,“来啊,拿去啊!我朱元璋不与你们争便是!都说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想不到我朱元璋还没走到那一步,便因为这权利让自家师弟心生不满,从而险些自相残杀不说,还将师父卷了进来。我朱元璋想一统天下,不过是为了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不过是为了那一天可以好好回报孝敬师父,可以让自己的家人过得更好。若是还没到那一天,师父就因此而陷入险境,那我朱元璋去争夺这一切又有何意义?至少士诚对百姓好,交给士诚,我也算放心,拿去吧,都拿去吧。”
说完这些话,朱元璋似心被抽空一般地瘫软地坐在了座位上。
来真的?毕竟这军令可不是一般的物件,军令加上印章,那就如同朱元璋亲临啊!
一直没停筷子的高凡也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朱元璋,而后又看向了张士德。
“师兄,士德知错了,还请师兄不要再说这等话了,士德今后定是会好好孝敬师父,也再不会有任何逆反之心,更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将来无论是谁对师父或师兄有半点逆反之心,无论他是谁,士德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阻拦。还请师兄不要这般,士德看着师兄这般,心里就跟有人拿着刀在剐一般的疼……”朱元璋现在的样子,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心疼的。
至于张士德是心疼朱元璋,还是害怕朱元璋,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你也没必要给我说这些,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师父。”朱元璋摇了摇头,似是不计较,又似不接受。
张士德捡起地上的印章和军令放在手上,他双手将东西奉上,“还请大师兄收回。”
“既然在你手上了,你不如便拿去好了。”朱元璋却不伸手来接。
张士德有些不知所措,他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高凡,哎,今日也算是彻底不要脸了,此时此刻,竟是还不得不求助师父。
“元璋,都是自家师兄弟,而且士德也知道错了。人嘛,难免会偶尔生出一些不好的心思,再说,士德也是太重情义,那是他亲哥,你让他怎么办呢?你这话也不至于说这么绝,为师知道,你是心疼为师,但是士德他也没有丧失理智,他不也悬崖勒马了吗?也没真做什么嘛!你快让士德起来吧,饭菜都要凉了,为师也实在是饿极,便先吃了几口,你们不会怪为师没等你们把?”高凡尽量让氛围变得轻松点,忙是转移话题。
“元璋都听师父的。”朱元璋对高凡行了个礼,随即拿过张士德手上的东西,“起来吃饭吧。”
二人都忙了一整晚,早上都没吃早饭,朱元璋其实早就饿了,而张士德这一上午的情绪也消耗了不少体力,自也是饿得不行。
可张士德还是不敢起身。
“快起来啊,磨磨蹭蹭干啥?”高凡见张士德不动,忙是催促道。无论朱元璋今日说了什么,起码现在朱元璋的态度是既往不咎了,那便是好结局。
张士德也只得起身,坐在了高凡的另一侧。
“吃饭,吃饭。”高凡和稀着泥。
朱元璋率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张士德随即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只是整个中午,张士德都没吃什么,大约是心中忐忑,不太吃得下的缘故。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高凡开口道,“元璋,跟我来书房,说说胡美和陈善儿的计划。”
“是。”朱元璋应下,便跟着高凡一起去了书房。
高凡这样说,显然是要和朱元璋单独聊聊,张士德识趣的没有跟着,心里想着自己和二哥的仕途大约是完蛋了,就是不知道是否有牵累大哥,只要不牵累大哥,其他的张士德都觉得无所谓了,没了仕途,张家的底子还是在的,至少衣食是不用担忧的。
高凡和朱元璋二人到了书房,高凡吩咐了外面的人离得远些,也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等下人关上书房的门过了一会的时间,高凡拿出录音设备,“元璋,来,我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