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终于醒了。”
说完,守在东方也败身边的母夜叉抹了一把眼泪。
李舞黛从天山采回的千年雪莲,终于救了东方也败的命。
“我就说嘛,要死马当活马医,现在东方大侠醒了啦。”
身材节约的扫地阿姨把喜讯飞快地传向夜叉洞外。
哪树桩决斗的红毛,拖着残废的身子,斜举着红缨枪拼命地向山洞爬去。东方也败苏醒的消息对他来说不太友好,担心又多出一个情敌。
绝情谷,扫地阿姨拖着笤帚,快乐地荡起一阵灰尘。
她本可以将笤帚扛在肩上,就为了图个浓重的气氛——爽。饱满的屁股后跟着一群骂树开花、和溪边比哭的人。
镇守白骨园的肥肥姑娘和紫衣大侠急不可耐,也往夜叉洞跑。
山洞里,近百来口人已停止向钟乳石发功,毕竟东方大侠果真醒过来啦。
只见东方大侠从钟乳石前的地铺上慢慢坐起来,潜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弱弱地说:“脸呢?”
从洞外赶回的扫地阿姨嘿嘿地笑成喇叭花:“没人敢借你的脸,怕打碎你戴的那个脸壳壳。”
一席话把那些围观的人都逗乐了。
“东方大侠还不快快感谢李舞黛掌门,是他历尽艰难险阻从天山采下的千年雪莲才救了你的命。”紫衣大侠赵马叉边给他理被褥边说。
母夜叉接过话笑道:“东方要感谢的人挺多呢,首先感谢裤子云的半边脸师傅雾人,他还在东方的丹田里呢。
还得感谢紫衣大侠,要不是他提出用千年雪莲做药引的话,就不好说了;
还得感谢天天一起围绕着石钟乳为东方发功的兄弟姐妹,他们一天五班倒,几乎没多少时间去睡觉。”
“怎么就不感谢我这个扫地的啦,就凭刚才我跑到洞外传递好消息,那也是份人情呢。”扫地阿姨振振有词。
“是是是,人家还没有说出来嘛。”李舞黛打趣。
紫衣大侠嘿嘿地笑道:“依我看,更该感谢洞主母夜叉,除了名字有点冰冷外,她什么都温暖。
她几乎白天黑夜全陪着你东方大侠,帮你恢复功力,现在她反倒比你虚弱得多,我看,东方大侠,这份情你以后怎么还。”
东方也败摸了摸自己的头:“也是哟,我以后就天天还情。”
这时扫地阿姨抢话道:“我看大家现在都是绑在一起的蚂蚱,我要是有个三差二五,他东方还不是要救,是吧。”
大家又笑了。
扫地阿姨意犹未尽,泯了泯嘴接着说:“我虽是个农家妇女,但凭我的直觉,我觉得最该感谢的是流眼泪水的女人。
这可不是普通的眼泪水,是纯真情的,不能掺半点假水的。
我倒是个女人,有许多眼泪水,但就是不能用,这洞里近百来号男人的眼泪水呢,再真情也不起作用,药引就女人的,不要男人的嘛。”
“那是哪个的眼泪水,快说快说快说。”洞里的男人们在催促。
没人回答,大家把目光转向心事重重的肥肥,搞得人家不好意思。
这时扫地阿姨说:“我知道眼泪水是哪个的,可我不敢说,怕说漏嘴了要被扣下饷银,说不定心情一不高兴还得给我配个铁笤帚啦。”
这时,紫衣大侠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不已经说了嘛,试想这洞中哪个有那么大的权力能扣你的饷银,还能够把你的笤帚换成铁的呢,哈哈哈。”
红毛提着红樱枪爬过来,将红樱枪向半空中戳来戳去,大声地吼:“是哪个,快说,是哪个有那么大权力,快说快说……”
唉,还用说吗,就是洞主母夜叉啦。真笨。大家心里都如此说,但没有引来笑声,要不是红毛发言,可能大家早就把门牙都笑飞了啦。
大家虽然无法看到东方也败的表情,但能从汹涌的胸脯感受到,他是多么感激这个对他如此真情的女人。
他悄悄看了一眼母夜叉,而她也正在利用眼角的余光扫他,目光一瞬间的相遇与触碰,像一道兴奋的电弧,点亮了那座大型石钟乳……
这就是真爱的洪荒力量,这就是阴阳和谐的法则,这就是爱情……
全洞的人皆为石钟乳的发光惊呼起来,大家围绕着它,尽情地忘忧,一时间,整个夜叉谷变成一片欢乐的人性之海……
...
“今晚又有篝火晚会啰。”
最开心的红毛水上漂又拖着半残的身子,提着母夜叉亲手为他打造的红樱枪悻悻地向洞外爬去。
他又去跟那个树桩决斗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这时母夜叉含着眼泪:“好好好,就依红毛的建议,咱们今晚的篝火继续。”
矮小的扫地阿姨一趟子跑到东方也败跟前,不问三七二十一,一把抱着他的头,就在额前一阵乱亲,然后说:
“谢谢你,你一直住在我们山洞里该有多好,我们的洞主就不会成天忧郁着,成天把脸黑得可以抓下来。”
谁说绝情谷绝情,这里有一群平凡而纯粹的人,一群崇高而干净的人。
李舞黛试着要把东方也败扶起来:“做领导的就是要带给人快乐,我李舞黛虽然话少,但也懂这个理。”
其实他这话就是要说给母夜叉听的。
洞里的人去忙乎柴火了,他们像喜鹊那般简单明了——黑白配,饱满而知足,在一个被忧伤裹挟的小天地,把自己的心境开成快乐之花。
没等太阳落山,那群骂树开花的人已在熟练地骂天上的月亮为何还不早点上班了;那些溪边比哭的女子,潜意识地让哭诉里有了积极向上的内容;那些动辄就摇入作品中的疯子和残疾人,他们的情感似乎也能够跃然纸上。
东方也败第一次感受到群体的力量。
原来,群体才是快乐的引擎,群体才是孤独的驱逐者。
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远离人群是个巨大的错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曾经怕近墨者黑,再加之曾在官场不断受挫,在情场不断受伤,于是试着逃避人群,独自去打造那么一个看似不同凡响、双管齐下的双乳峰世界。
曾想:双乳峰专治不服。
此刻终于悟透:有奶便是娘所针对的永远是小人、势利、和政治。
雾人一直不肯出来,他还在东方也败的肚子里。
之所以这样,他想尽最大的顺便校对东方也败极不稳定的灵魂。
...
绝情谷。篝火早已点燃。
熊熊的火焰已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这种亲和力是一切功夫都不可比拟的。
母夜叉说:“让他们尽情地欢乐吧,走,我们沿着小溪散步去,听听李舞黛掌门给我们再详细讲讲他所经历的故事。另外我们也谈谈下一步救人的事情。”
来到小溪边,月色已赋予溪水灵感融融的光斑。
东方也败恢复得异常快,除走路不太流畅之外,偶尔也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他有点担心地说:
“唉,这次我可能犯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我给宫商角妹子所点的穴位有点严重,可能会导致她永远沉睡过去,成为植物人,唉,也怪我曾经一直害怕人群,少了试验。”
“宫商角该不会有事吧。”母夜叉惊奇地问。
“可能有事,也可能会没事。”东方也败回答得含含糊糊。
李舞黛沉默片刻,气愤道:“这个女人助纣为虐,是峨嵋山秋千索的姘妇,若死了活该。”
紫衣大侠接过话慎重地说:“李掌门,这么说就不对了,评价一个人好与坏要站在不同的角度,否则有失偏颇,再说了,人家都改邪归正,不也来到绝情谷洗心革面了吗,还和大家一起去参与救人呢。”
李舞黛一时语塞,没有申辩。
母夜叉发话:“我们先请李掌门讲讲在天山脚下发生的事吧。”
李舞黛直了直腰,详细地讲了一遍。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李舞黛说:“大家帮我分析一下,是谁走漏了天山取雪莲的风声呢,不瞒大家,开始我也怀疑过夜叉洞的所有人。”
东方也败沉思起来。大家一边散步一边分析。
最后东方也败问李舞黛:“你被救的那个晚上,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确定是来真心救你吗?”
李舞黛回答:“听声音像个女人,但动作像个男人。”
“给你说到天山采雪莲的事没有?”
“没有,没提什么条件,只是说了一句,快到绝情谷夜叉洞救人。”
这时,东方也败示意大家先在溪边找个草地坪坐下来。
东方也败分析道:“如果我没分析错的话,一定是钱无用。”
“不会吧。那个救我的人叫贾亦贞。”李舞蹈摇头。。
母夜叉突然眼前一亮,笑道:“哈哈哈,你们分析这个名字,贾亦贞,这极可能是个假名,我想只有钱无用来过这里,当天就走了,也只有她知道需要雪莲,是不是。我看这个衣着暴露、爱露肚脐眼的小女子,肯定是担心某某人的箭毒,比我们更渴望某某人活着。”
“别某某人,有话直说,我李舞黛最反感没立场的人啦。”
紫衣大侠来了精神,扯了扯东方也败的衣角:“现在某某人来给我们讲讲钱无用的故事,看看有没有切入口,好不好。”
似乎还有掌声,但稀落得如同深秋里的落叶。
东方也败站起来向溪水里扔了一枚石子:“我就是那个某某人,呵呵,跟钱无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当年,一次路遇,她跑得像兔子,也没看前方,一头撞进我的面前。”
“是一头撞进你的情怀,不是面前。”母夜叉插了句闲话。
“好好好,是情怀。”
“不不不,是下怀”
“你这个叉叉妹子,真会说鬼话,你先听我说完嘛。钱无用撞进我的下怀,不,情怀,唉,把我都弄乱了。”
“哼,现在才明白把你都弄乱了,你俩个还真会弄,怪不得你心怀鬼胎,钱无用帮你生个小鬼没有。”
“你你你,是钱无用非要喜欢我不可,又不是我喜欢她,这个也有错哇。”
“哦,你现在不装了哟,是个纯爷们了,那现在可以把你的脸壳壳取下来吗。”
“取就取,看了别后悔,我倒是不奢望你来爱我,没那个福气,好,我取了。”说完话后,东方也败一个箭步便跳进小溪,把整个脸埋进冰冷刺骨的溪水里。
他这一怪异的举动,真把大家吓得不轻。
这时,水中的他背对着大家,把身子慢慢伸直,大声嚷道:“母夜叉,请做好看我东方也败本来面目的准备吧。”
母夜叉被搞得惊惶失措,看就看,心想,今天晚上只有月光和篝火那边反过来的一点红光而已,看了我也可说成没看。
当东方也败转过身子。
啊,真把大家吓了一跳。
那脸就像一个被剥皮后的骷髅,颧骨还自带淡绿色的光,在绿光的映衬之下,两个球状的眼珠似乎马上就要滚落下来,那个鼻头直接是三角形般的洞。
“还看不,谁个还敢看不,哪个龟儿子还敢爱我不……”东方也败越说气越大。
李舞黛直接把脸背了过去,但又觉得不够朋友,然后扭了过来。
紫衣大侠倒很镇定的样子,就是一直在抖动脚。
母夜叉第一眼看了后,直接跳过第二眼,第三眼才坚持目不转睛。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那我还是戴上吧,免得视觉污染。”说完狠话之后,他再次将白色面具戴在脸上,并按压了一小阵子,算是完全吻合。
李舞黛感到奇怪,怎么不会落下来。
紫衣神秘兮兮:“东方兄,水里好受些是不是,快点过来吧,咱们先去篝火那边烤烤如何。”
母夜叉没有开腔,她担心东方不败高耸的胸脯随时都会被气炸。
东方也败回到到草坪,一屁股甩到地上,怒气未消,没人敢惹他。
这时,他却自个儿大哭起来,这哭声不太专业,尽是说话似的,但能把口水话弄成哭声的感觉也就非常具有基本功了。
“我,我,我这张脸以前比裤子云都好看百倍,是,是,是后来被政客给毁成这个样子的,要论,险恶,江江江,江湖算个毛毛雨,怎么敢跟官场,比比,比……呜呜……”东方也败哭得非常剜心。
母夜叉克制住莫名的情绪,温柔地安慰:“我们好好修炼武功,就是要替天行道,把那些贪官、狗官、色官、烂官,打尽。脸不好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个面具戴上也好,不不,说错了,不是面具,我刚才说到哪里去了?”
“说到用个面具戴上也好,”肥肥尖声尖气地提醒。
“用个装饰,装饰是修饰,而面具是遮挡。”母夜叉在努力地像月亮般自圆其说。
以沉默著称的李舞黛接过话:“修饰与遮挡,还不是一个意思吗。”
紫衣大侠回敬:“李掌门,您不懂,有艺术成分的。”
李舞黛:“我是不懂,嘿,东方大侠,你那面具怎么不会落下。”
“这个你也要问呀,小娃娃吗。”母夜叉顶了一句。
回家的路都有点尴尬,母夜叉悄悄踩了一下东方也败的长衫,差点把人家给绊倒,但那是个真正的犟牛,硬像河上的纤夫,把好好的长衫给拉扯成破布。
篝火还在发奋地吐着红红的火苗,那些人硬是没有睡意。
溪水两边比哭的女子倒很执着,一直在线,还在哭泣。搞怪的是那几个骂树开花的专业户,居然站成一排,在篝火那边骂火了。
“这也叫快乐吗,缺质感。”东方也败走向篝火边,甩了一句两吨重的话。
那几个以骂为乐的普通人,灰溜溜地散了。
扫地阿姨把放在地上的笤帚熟练地捡起来,歪歪扭扭地退开了。
只有红毛不怕,从树桩那头梭过来,用红樱枪嘿嘿嘿地戳起火苗,差点把枪头给点燃了,被一旁的半仙疯赶忙将红毛抱开。
母夜叉向东方也败轻轻丢下一句:
“你觉得什么样的快乐才是有质感的快乐呢,这下好了,质感倒是出来了,就是人都闪开了,还是我来问候一下,你好,火焰,你慢慢牛逼哄哄的跳跃吧。”
李舞黛啄着小脑袋走自己的路去了。
紫衣大侠干咳了几声,去安慰哭闹的红毛。
场子慢慢安静下来,火焰也在瘦身。
这下,似乎只剩下东方也败和母夜叉俩个人杵在篝火旁边。
火光闪烁在东方也败那张白色的面具上,变得红红的,又将多余的红返射给迎面的母夜叉脸上,只是那种再次折返过来的红,明显缩水。
“我,我,我,叉叉叉,叉妹妹,我错了吗。”
“嗯。错了。”
俩个人沉默起来,偶尔用不断添柴的手来打破尴尬,但被小火渲染的尴尬却倍显尴尬。
忽然,有一匹快马从绝情谷的那边飞奔过来。
那马是匹战马,连头部都护着银白的铠甲。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绝情谷的人吗。”战马上的穿着铠甲的小伙子问。
“是,请问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敢来这里?不怕有鬼吗?”母夜差很惊奇。
“哈哈,我是军人,只有鬼怕我,这次是受人之托,专程来送贵重礼品。 ”
“送给谁的?”母夜淡淡地问。
“东方也败。”那人边说边从马背上侧身而来,动作敏捷。
“什么东西?还那么贵重。”母夜叉弱弱地问。
“问贵重与否干吗,你们认识东方也败吗,叫他出来签字。”
“我就是。哦,我不是,身边这位才是。”母夜叉抢错了话。
“主人说了,这东西比黄金贵重得多,所以才不惜重金愿意请人第一时间送到。”说完话后,小伙子将一个用黄花梨做成的方盒子轻轻放到东方也败的手上。
最后让东方也败签字并留下指纹。
“你是邮差吗?”母夜叉问。
“不是,我是当兵的,从云台镇那边而来,我还有急事,走了。”说完那人一下子跨上战马,驾驾驾地飞奔而去。
母夜叉催促东方也败快快打开里面的礼物。
东方也败不好拒绝,打开一看,是一块红绸布,包裹着一个小瓷瓶,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败败,我的泪水都是流给你的。
落名为:你的钱钱,无用。
……
母夜差没说什么,刚才脸上好奇的表情瞬间下岗,残存一脸茫然,似乎还有一层冬瓜灰。
“刚才叉叉妹子怎么不问问云台镇那边发生了什么急事呢?”这次东方也败的声音跟正常男人一样,只是很轻很轻。
“别叉叉叉的叫,叫我母夜叉吧。”
“叉,不,母夜叉,你有心事?”
“你猜吧,猜,慢慢猜。”
哦,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