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摇了摇头对道士说道：“你不该骗他，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命，人间已经容不下他，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他吧。”

道士挠了挠脑袋：“师尊？”

师尊：“他可比你有慧根。”

于是从那之后，六王爷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虽然他以前的名字也从来没有人叫过。师尊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佟羡鱼

而哈曼儿同样的，为了能一边顾着他，一边渡劫，哈曼儿元气大伤。在离开他之后进入深山修行。哈曼儿没有带走什么，所以给他留下的钱财足够他在人间隐姓埋名的富贵过一生了。毕竟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自己，什么吸食阳气，他居然一直那么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哈曼儿终于养好了伤，养足了精神，她想下山看一看。看看人间变成了什么样子，看看当初的他在人间有没有留下什么。比如他隐姓埋名之后娶妻生子，然后在人间留下自己的后代。

可是她还没有开始找他那个可能存在的后代，就遇见了他本人。

哈曼儿是震惊的，这个人，怎么可能还活着。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他应该已经到了百年仙逝的时候了才对。

佟羡鱼在山上修行多年，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学会一点道家仙法，能帮助自己找到她。可是师尊却封印了他的记忆：“你如此心神不定，心里想的都是那些，又如何能学的成呢。为师封印你的记忆，日后有缘自然便会解了，只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解的办法。”

佟羡鱼终于修得仙法，每日习得的吐纳之术更是让佟羡鱼有了长于普通人太多的寿命。刚开始师兄带着他下山捉妖，后来自己也便熟练了。

哈曼儿刚刚出山的时候就遇到了他，只是这时的他已经不记得这个曾经爱到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的女人了。

哈曼儿自然是察觉了他的不同，见他已经修仙为道，便也没了和他再续前缘的打算。谁知道他竟然要捉拿自己，虽然生气，但是哈曼儿又舍不得下死手，最后还是被他抓了。

佟羡鱼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对劲，向来不会跟妖结契的佟羡鱼莫名其妙的，就强迫哈曼儿跟自己结契，成为了自己的妖使。

就像是神仙有皈依的妖成为仙使一样，修炼成仙法的道士，也有能力让妖成为自己的妖使，帮自己捉妖。

只是哈曼儿是被迫的，而佟羡鱼则是控制不住自己，像着了魔一样。

控制不住自己的不止是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一件事而已，过了一段时间，两个人便忍不住滚到了一起。

若是有了情欲，对于佟羡鱼的修行来说肯定是有影响的。可是佟羡鱼却已经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只是没想到哈曼儿却挑起佟羡鱼的下巴说：“我本来不想管你，可是食髓知味，我离不开你了。”

就像是本来想把对方锁在身边的那个不是自己一样，佟羡鱼后知后觉道：“原来我才是被睡的那一个吗？”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人更加诧异，这两个人怎么又到一起了？！道士难以理解的对佟羡鱼苦口婆心：“她是妖，她不过是想要你的修为，相信师兄。这种以人的阳气为食的妖物怎么可能对你付之真心，若是有别的机会，她肯定也不会放过别人的修为的！”

因为自己没有遇到过，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所以道士根本不相信什么跟妖相恋，就因为自己没有见过，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说它不存在。

而被封印记忆的佟羡鱼茫然的不知所措，他带着一点试探的想法，想知道对她来说，是不是其实谁都可以，只要有修为。

正好当时遇到一个大妖，那妖佟羡鱼和道士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办法，于是他听了自己师兄的话，要求哈曼儿去接近那妖。

“你的意思是让我色诱那蛤蟆怪？！”哈曼儿不可置信。

佟羡鱼甚至动用了结契的力量迫使她听自己的话，可是哈曼儿如何都不肯。看着哈曼儿伤心至极的样子，佟羡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也心痛万分。

这是一场硬仗，两个人硬是硬刚了下来，将那蛤蟆怪收服了之后佟羡鱼把它带回了师尊那里，请求师尊帮忙开化。

师尊看着那个紧跟着自己最聪慧的徒弟的狐妖，对他们轻轻说道：“后山的温泉可以疗伤，快去吧。”

两个人确实都受了重伤，温泉疗伤少不了互相照拂，一来二去，佟羡鱼终于下定了决心：“师尊，徒儿不孝，羡鱼打算放弃除妖修行，娶哈曼儿为妻！”

“你要娶狐妖为妻？！还要放弃自己的修行？！你疯了！”道士先急了。

师尊倒是好像早就料到一般：“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那段时间，可能是哈曼儿最幸福的时刻，佟羡鱼放弃了一切跟自己离开。就像当年一样，只不过当年的放弃是因为他本来就极度希望离开，而如今他是真的放弃了自己多年的修为，还有继续修仙的道路。

只是佟羡鱼注意到了一件事，就是哈曼儿始终戴着一对银耳环，无论何时何地，一直戴着，视若珍宝。

后来听说师尊出了事，佟羡鱼必须得回去看一眼。而听说师叔也会回来看师尊，佟羡鱼便决定留下哈曼儿一个人，免得自己带着一个妖回去再引发什么冲突。

他不知道哈曼儿的担忧，哈曼儿多么害怕这个人会跟上一次一样，后悔为了自己而放弃的那些。

师尊没什么大事，还鼓励了他，就在佟羡鱼正开心的要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前来看望师尊的师叔。

不知怎么，就被师叔拉着算卦，于是佟羡鱼报出哈曼儿的生辰八字从师叔那里算了一卦。

“这只狐妖，早在二百八十年前，就已经将真心交付给了一个人。而且这二百八十年来，便只爱着那一个人。”

“二百八十年？不可能的，我不是在那个时候跟她认识的，那不是我。我们认识一百八十年才对，虽然我没有修行之前的记忆，但是那不是我。就算是我，按照我修行之前的年龄来算，我也才六七岁，所以不可能是我！……所以……她其实从来没有爱过我？那她为什么和我成婚？难道真如师兄所说，是为了我的修为和真气？”佟羡鱼突然想到了那对银耳环，那银耳环明显有段年份了，可是她一直小心呵护，所以倒是看不太出来。

佟羡鱼回到了哈曼儿身边，这让哈曼儿开心至极，她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佟羡鱼却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痛苦，他只要看向她，就会看到她明晃晃的笑脸和脸颊旁边那对银色的耳环。只不过是一对银耳环，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她为何会这么珍惜，除了是因为赠予她这对耳环的人和情谊以外，还能是因为什么让这只狐妖居然这么在意这么普通的物件。

看着她这个样子，佟羡鱼终于忍不住，趁着她入睡的深，将耳环偷偷的取下来。

哈曼儿睡醒之后自然是着急的，看着她焦急寻找的样子，佟羡鱼默默的跟她拉开了距离，不再让她碰自己。

哈曼儿不明所以，她大概怎么都不会知道这个人在吃自己的醋吧。可是哈曼儿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佟羡鱼不说而是默默的疏远自己，这让哈曼儿以为他已经逐渐开始后悔。

其实佟羡鱼怎么会后悔呢，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舍不得伤你，舍不得弃你，甚至舍不得你辛苦。若是，你有一点点在意我，若是在意我……

佟羡鱼为了试探哈曼儿是否真的在意自己，于是开始学起了搞暧昧，他接近人间的女孩。而哈曼儿当然嫉妒，嫉妒的要命。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这只是个普通女孩，没有那么长的寿命，不过十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她的那张脸就青春不在了。

“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见哈曼儿迟迟没有动静，佟羡鱼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哈曼儿：“什么？”

“难道是为了我的真气吗？”他只是试探的问，因为他知道，她从来都没有伤害过自己。

可是哈曼儿却愣住了，跟上一次一样。跟上一次一样的结果，哈曼儿这次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两个人互相疏远，使得这段感情已经背离了它原本的真情。

佟羡鱼以为是因为被自己发现了，所以哈曼儿要离开自己，为了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佟羡鱼狠心把哈曼儿收进了自己的捉妖袋。

察觉到郎一年身上有哈曼儿的气息的时候，佟羡鱼差点以为郎一年就是哈曼儿一直爱着的那个人了，不然为什么要固着他的魂魄，使得他喝不了孟婆汤忘不了前世今生。但是很快的，佟羡鱼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了。

捉妖袋里的滋味当然并不好受，佟羡鱼终于还是把哈曼儿放了出来，将那对银耳环递给她：“你走吧。”

佟羡鱼觉得自己的真气和修为已经没有一点意义了，现在的自己留不住自己的妻子，也根本就无心修道，什么成仙什么为人，他都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的真气修为都给你，你走吧，找你真正想要去见的人。”

“什么真正想要见的人？”哈曼儿终于道出疑问。

佟羡鱼自暴自弃的说道：“就是那个你爱了两百八十年的人。”

哈曼儿沉默了一下，然后对佟羡鱼伸出手：“我的耳环是你拿的对吧？”

佟羡鱼也沉默了，然后默默的从怀里拿出那对被自己藏起来的耳环，他不敢乱扔，因为他知道是哈曼儿重要的东西，虽然藏起来了，但是他不会随便扔掉哈曼儿的东西。

哈曼儿见他拿出来了，反倒把手收了回去，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帮我戴上吧。”

这种语气佟羡鱼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听到，又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小心翼翼的给哈曼儿戴上耳环，但是不知道为何，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却好像曾经做过一次一样。

后来哈曼儿并没有离开，佟羡鱼也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两个人就这么莫名的又在一起了，但是关于之前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一直到两个人一起目睹了戚灵仙的离去，她抱着郎一年的骨灰盒，那么渺小，又那么决绝。

郎一年的家人也是很伤心了一阵，但是他们说，好像本来就该如此，这个孩子只是出生在他们家而已，但是并不是完全属于这里。他们的离开也许是回到他们本来要去的地方了，对于戚灵仙的选择外人会说她不珍惜生命，但是对于认识他们的人来说，却总有一种别的感觉。好像他们不是离开了，而是到了另外的世界去，就像梁祝化蝶，故事看似结束了，但其实又还没有结束。

又好像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然后回到了天上一样。

“这个形容倒是挺好的。”哈曼儿说道。

佟羡鱼：“可是他们两个都不是天上的神仙。”

哈曼儿：“就当他们是，其实也挺好的。”

佟羡鱼转过头看着她：“你觉得，成仙好吗？”

哈曼儿：“没有七情六欲？挺好啊。”

佟羡鱼低下头：“是吗。”

哈曼儿：“但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更好。”

佟羡鱼笑了。

后来，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经历，佟羡鱼突然就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不像平常的失忆剧情那样，他要被砸一下头，要经历生离死别，或者要怎么样，只是平淡的生活中平淡的过着，佟羡鱼就突然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所有回忆。

“你看着我笑什么？”哈曼儿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突然就一直盯着自己不停傻笑的爱人，然后轻轻抱住了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佟羡鱼摸了摸哈曼儿的耳垂，然后轻轻的说道：“叫一声六郎来听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