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秦鹤快起来。”只觉得自己睡下没多久,秦鹤就被胡大夫吵醒。
这一天心事忡忡的,睡得也不踏实,被胡大夫这样硬生生的吵醒,秦鹤只觉得自己脑袋跟灌了浆糊是的,昏昏沉沉的。
见秦鹤还没来开门,胡大夫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继续催道。
“秦鹤,你快来看着,温大人醒了。”
“温大人……醒了!”说到这,秦鹤才猛然清醒。
胡大夫一向是稳重的老人家,向来不会这么轻易的去打扰别人什么。本来秦鹤还觉得很奇怪,但是听着胡大夫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慌忙的披了衣服去看门。
“胡大夫,你说温大人醒了?”秦鹤的喜悦溢于言表。
“是,快跟我去看看。”看来胡大夫也是一路跑来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已经是温尧岑受伤之后,昏迷的第八天了,果然如同康楚所说的,温大人十日之内便会醒来,秦鹤这样想到。
到了温尧岑所在的屋子,果然,他已经能睁开眼睛,虽然那眼神还是有些茫然。而他看起来,也明显的虚弱不已,开合着嘴唇,却很难说出话来。
也不知道温尧岑究竟是要说些什么,看着这样的他,秦鹤有些着急。本就是急性子,看着温尧岑明明想说,却说不出,秦鹤却也只能干着急。
看他现在这副虚弱的模样,想必即使是要写出来,也是困难的。
“秦鹤,看见温大人醒了,我就急着去告诉你了。你在这里好好守着,我这便去找康先生来给大人看看。”胡大夫这样嘱咐道,然后慌忙离去。
看见胡大夫这一大把年纪,还在这里忙进忙出的,秦鹤只觉得心中有愧。
自己的职责,本来就是一直守在温尧岑的身边,护他周全。可是如今,自己非但没有保护好他,害他受伤。想着自从康楚一行人到了这里之后,自己又有几日是守在温尧岑身边的?
一直都是胡大夫在照顾着他,而自己,只是在忙着一些其实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
虽说着这几日是太平了,却也难保要杀温尧岑的人不会再来。况且,逸随不就是当日的凶手么?他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自己居然还能这么安心。
自己怎么会对他们几人的事情那么上心,难道……就只是为了康言芷?
自己从小在温府长大,除了府中的那些人,很少会去认识外人。而且,打小爹爹就告诉自己,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是不需要太多的朋友的。因为那样会分散自己的心,有太多的事情要去留意,就不能最好的保护温家的人了。
所以,即便是在府里,自己也很少会去理会其他人。除了习武,就是跟在温尧岑的身边保护他。
因为自己一直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凶的样子,所以府里的人,也就很少跟自己说话了。更别提那些府里的小丫鬟了,根本就是看到自己就会害怕,又怎么敢跟自己说话。
第一次见到康言芷的时候,看着她甚是可疑,却也不曾细细打量,她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而已。
把她关在镇长家的仓房,让她独自在黑暗中呆了那么久,以为她一定会害怕。没想到第一次真正的见面,她居然敢顶撞自己。明明她自己处在劣势,却还是那么嘴硬。
就连温尧岑都对自己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康言芷对自己简直可以说是呼来喝去的。
但是也就是这样一个刁蛮任性的丫头,又会来关心自己。除了自己早逝的娘亲,已经很久没有人会真心的关心自己了。
所以,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康言芷对自己再乱发脾气,自己也愿意忍着。自己知道,她并没有坏心,只是心中怎么想的,就直接表现出来罢了。
对待自己的时候,康言芷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牢骚埋怨心里话,都可以一股脑的说出来。但是对着康楚,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在康楚面前,康言芷她总是愿意表露出最好的自己,小心翼翼的说这话,生怕自己说错话了,康楚就会讨厌她。
虽然她自己不明白,但是自己看得清楚。其实康楚也是很在意她的。即便是偶尔的责怪,也只是为了她好罢了。很多事情,康言芷看得过于简单,是看不透的。而康易又不便于说明,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
在她心里,康楚一直都是大好人,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甚至,就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
今天之前,自己和康言芷一样这么认为。所以在那之前,无论康言芷对待康楚再怎么好,自己也不会有怨言。
只要自己能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也就足够了。
但是,今后就不会如此了。即便现在,康言芷已经说了,康楚跟她解释的清楚。可是难道以为自己就真是一介莽夫,看不出康言芷眼神里的犹豫?
康楚不过是在敷衍罢了,或许其中果然是有隐情的。但是已经被发现了,还这样的遮遮掩掩,就难免不让人猜疑了。
或许在康言芷看来,苏洛身边处处暗藏杀机,为她担心不已。
可是在自己看来,康言芷才是真的处在危险之中而不自知。
康楚,唯夜,苏洛,每个人似乎都隐藏着很深的秘密。而且,即便是苏洛被骗了,却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因为看着唯夜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会保护着苏洛。
而康楚虽然待着康言芷很好,可是自己却不敢保证那份善待,不是在康言芷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才存在的。
“秦鹤?”当胡大夫引着康易来看温尧岑的伤势是否还有大碍的时候,却见着秦鹤并不是专心的站在一旁看着温尧岑,而是独自一人在一旁想事情想得出神。
“啊?”被胡大夫这么一喊,秦鹤才回过神来。却一眼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康易,即使是转瞬即逝,却也被康易轻松捕捉到了他那对自己不满的眼神。
看在眼里,康易却也绝不会说出来。明知道秦鹤那是有心在掩饰,自己若是说明,岂不是更加尴尬。
况且,既然言芷已经知道了,找到言芷的时候秦鹤又跟她在一起。那想必秦鹤也是听到了这些,对自己产生怀疑,也是不足为奇的。
“你这小子,平日里还以为你够认真的,想不到你却也有这样偷懒的时候。等回到了府里,我可去要向你爹告状,看你爹怎么收拾你。”胡大夫笑道,却并不会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去告诉秦鹤的爹爹。
“好了好了,胡大夫你就别在这调侃我了,我知道您不过就是说说罢了。您啊,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我知道,您对我们这些小辈最好了。从小也没少替我们说好话。”见胡大夫这么说了,秦鹤少不得配上笑脸,服着软说道。
自己的爹爹从小对自己严加管教,少有的笑脸,而胡大夫脾气好,平易近人,所以府里的孩子都愿意跟胡大夫亲近。
两人在一旁说着,康易已经走到温尧岑跟前,查探着他的伤势。
虽然意识不是完全的清楚,但是看到康易的第一眼,温尧岑还是有些抵触的。一直以来,给自己看病的都是胡大夫,之前因为昏迷不醒,并不知道是康易救了自己。因为身边却也不那么太平,所以疑心自然也是不轻的,还想着胡大夫怎么让陌生人给自己看病。
而之前在慈原寺那次的相遇,问遥测自然也是不记得的。
“温大人,你别担心,这位是康楚康先生。老朽我医术不精,对你这伤束手无策,还是多亏了康先生才把你救回来了。而且之前你受伤的时候,也是康先生的朋友发现了你,这才没有耽误什么。”
胡大夫注意到了温尧岑眼中的闪躲,知道他是对于康楚不放心,所以赶忙这样解释道。
虽然疑心很重,但是温尧岑还是很信任胡大夫和秦鹤的,他们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疑心任何人,却也不会疑心他们。
听着胡大夫这么说,而且看着秦鹤也守在一旁,心下便也笑话自己过于多心了。
对康易流露出歉意的眼神,竭尽全力的想笑一笑,却也还是做不到。
但是康易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全都明白。
“康先生,我家大人这伤如何了?为何还是不能说话,是不是因为之前那毒还未彻底清除?按照我以往所见的,即便是虚弱,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的发不出声音。”
看着问遥测如今的情况,胡大夫不无担心的说道。
“是我低估了那毒性,但是却也无妨。不过就是因为耽误了一宿,所以温大人中毒已深。不过现在既然醒了,却也就无甚大碍了。按照之前的药方,再吃上几日,便也就可以复原了。”
见胡大夫如此担心,康易如此说着,让他宽心。
“既然如此,那老朽也就安心了。这深夜的吵醒康先生,实在是失礼了。”
经过这些时日,因为康易的医术,和他的气度,胡大夫已经对他是深信不疑。康易如此说了,胡大夫自然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