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超举起手里的酒杯,目光烁烁:“能够结识罗兄弟真是幸运,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否与在下交个朋友?”
罗梓颜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直到清清捅了捅她的手臂,才回过神来,她懵懵问道:“什么?”
沈孟超干笑着,拿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作为一个有良好教养的公子,他好脾气的重复道:“可否与罗兄弟交个朋友?”
“当然可以。”罗梓颜扬起嘴角,豪气的端起酒杯与他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罗兄弟真是爽快人。”沈孟超脸上笑意加深,“我看罗兄弟棋艺精深,可否讨教一局?”
他目光熠熠的望着罗梓颜。
上次与他下棋那小子他遍寻不到,如今难得棋逢敌手,心下立马技痒痒的想切磋切磋。
罗梓颜闻言险些被口中酒水呛到,心想坏了,一下棋还不穿帮。
她顺了顺气,努力地想着说辞:“改日吧,改日定当相陪。”
只要拿着《墨兰图》踏出这天香楼,到时穿回女装,料他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她。
沈孟超略显失望,他默默呷了一口酒,沉吟片刻,开口道:“罗兄弟,要不说下府上在何处,我改日也好上门拜访。”
罗梓颜顿时觉得沈孟超太过烦人,她当然不会自报家门,心下飞快的思索着如何能更彻底的令他死心。
她欲语还休的叹了口气,猛喝了一大口酒。
心想,算了,这谎都编了,总得圆下去吧。
沈孟超见状幽幽开口道:“罗兄弟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罗梓颜一副悲伧的模样,哀声道:“我对我父亲发过誓,此生不再与人对弈。所以估计要让沈兄失望了。”
“哦,到底出了何事?”沈孟超关切问道。
罗梓颜又大大的叹了口气,娓娓说道:“我出身在围棋世家,我的大哥,二哥,皆是棋痴,棋艺超凡,可正因为他们整日醉心于棋艺,不管是走路吃饭如厕,都在想着各种各样的棋招,终于有一天……”她顿了顿,偷偷抹了点茶水分别沾在左右眼角,一转头,带上了满脸的悲痛欲绝:“一个如厕的时候掉进了粪坑,一个走路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唉,我家现下只有我一根独苗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重任便落在我的头上,于是,我爹便逼我发誓,此生不能再碰棋盘,若有违誓,便天打雷劈……”
话刚说完,天空适时劈过一道闪电,二人顿时面面相觑。
罗梓颜怔了怔,立马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嗖一声钻进了桌子底下,抖着身躯颤声道:“……现世报啊!一定是因为我今日破戒了。”
窗外响起阵阵雷鸣声,片刻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沈孟超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再望了望窗外,万分惋惜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罗兄弟了。”
走出天香楼,二人撑着油纸伞步入雨中。
清清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眼泪都几乎要出来了。
罗梓颜又羞又恼,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哎呀,你倒是别笑啊,刚刚吓死我了,差点穿帮了。”
清清抹了抹眼角的泪,脸上洋溢着钦佩的神情,调侃道:“怕什么怕,你这谎都撒的惊天地泣鬼神,连老天爷都忍不住来助阵了。”
罗梓颜看了看手上的《墨兰图》,脸上终于换上一个笑容,“也要多亏你啊,才能这么顺利拿到画。”
清清望了望油纸伞上的鲤鱼图,喃喃道:“要谢应该谢那个给我送来暗示的神秘人。”
二人同撑一把伞,又亲密万分的一路嬉笑,引得街上行人纷纷注目。
见是两名勾肩搭背的男子,纷纷汗颜。
天香楼内,沈孟超望着雨中撑伞打闹的二人,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想起刚刚那小丫头唱做俱佳的精彩表演,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