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眼之中，不悲也不喜，但我，知道，他早就打定了主意的。不杀我，但是，慢慢折磨我，这就是诸侯裨天。也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我确实是怂了，而且，很怂。

我想要活着，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鬼师，不代表，不怕死，相反，我敬畏死亡。

“木歌华，你这张脸，是假的，人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诸侯裨天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说着，哪怕，我和他都是坐在同一高度的椅子上面，我仍旧是能够感觉到，他鼻息当中的看不上。

“是啊，我什么都是假……那么，国师大人你呢，你就全部都是真的了么？”我冷笑，既然，已经如此了，何必惺惺作态，大家心中都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何必要如此呢。

“你倒现在，嘴还是很厉害。”他眯了眯眼睛，收缩的瞳孔，仿佛是想要，盯穿我。而别的人，也不会在如此形势明显的时候，还与他这么大小眼。

‘木歌华，你一定要冷静。’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如果，我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何必，这么心平静气的与他谈呢。而且，他都没有说什么，不过是几句话，还忍不住么。

“那又如何，木歌华，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也就只有这个嘴巴，上面，能够让人不高兴一些了。”诸侯裨天的手指，指尖微凉，突然，碰触了我的脸颊，指腹从左脸的脸颊，一路下滑，瞬间到了我的唇瓣处。

最后，似有似无的移开了手指。指尖触感，让我觉得极为的古怪，但是，我的眼睛却连闭上都不愿意，仿佛这瞪着他的动作，可以让我的气势，更加高一些。

“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再圣上面前，拆穿你是女人的身份？”诸侯裨天，似乎很感兴趣的看了我一眼，对上我的眼，他眼中，兴趣盎然。如今，在他的眼眸当中的这张脸。

平淡无奇，但是，唯独那双眼睛，极为的美丽，所有的情绪都藏不住，这就是，我为什么，输了的原因么？

师父，说过，眼睛挡不住一切，我的双眼，便可以看出来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或者是，对什么感兴趣。一双极大的眼眸，微挑，却满目都是不甘心。

所以，诸侯裨天才来了兴趣吗？

失策，大大的失策了。这一切都是失策了，所以，什么都不用说。我突然，回避了诸侯裨天的眼睛，想到自己从未想过，泄露出所有秘密的人，可能真的只有我自己。

“国师大人，说笑了，你想要透过我看什么人，都是枉然，我从不是女子。”打定了主意，绝对不松口，也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女人。

只要是，我不承认，他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

但是，我从未想过，诸侯裨天突然靠近，伸长了脖子，对着我的耳畔，深吸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这女儿香，是错觉呢，木歌华，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看不穿你吧……”

我堂皇不已，但是，却僵直着身躯，不敢动。

“国师大人，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嗯，做什么呢……”他突然，仿佛是真的不知道一般的，朝着我，淡然一说。

“你说，我要做什么呢？”他是真的想要我开口，还是，只是逗弄我，这语气……

“我不知道。”我偷偷移开了自己的身躯，却不知道，我这样的举动，彻底的惹怒了诸侯裨天，他一手，牵制我的手臂，一手将我搂紧了。

“看看，这腰肢……”诸侯裨天啧啧说道。“说是男人，实在是……太不可信了，是不是啊，木歌华。”他比之前更加的恐怖了，之前，他只是怀疑，这一次是真的笃定了我是女人。

“国，国师大人……我并不是女子……”

“还要嘴硬啊，要不要，我帮你，把衣服脱了，让你，当面，变回女儿身啊……”他低声的说着，声音当中，有着几分温怒，但是，却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在他的眼睛里面，我不过是，在他手心里面的玩物，他知道，我是女子，而且，此次来，也是咄咄逼人。

“国师，大人，不用了……”我推开了对方的手，不过，显然，诸侯裨天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我。我不知道，他看上我，什么。

若是，真的这么讨厌我，大可以找皇上，杀了我，这也好过，被他这么盯着，然后慢慢折磨。

“那么，你是打算，自己脱，还是，我来呢？”他的声音，沙哑且带了几分，我说不出来的情感，让我皱了眉头。

“国师大人，知道，我是女子了，何不直接，向皇上举报呢，这不是更加符合国师大人的这行事作风么？”我不甘心。

“嗯，我的行事作风？木歌华，你觉得我的行事作风是什么？”诸侯裨天居高临下的看我，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极为的近，而且，他衣衫上面的绣花，隔得我下巴疼。

不用猜也知道，我的下巴已经微红了。可他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和腰肢，这个姿势，我很累，而且，很难受……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杀伐果断，绝不留活口。”我的评价，不算是好的，但也不是不好。

“嗯，有道理。”他突然间，笑了，仿佛是满意了我的回答，又或者是真的，觉得这样抱着我，并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松开了我整个人。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微微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刚刚被他抓到很疼。

“国师大人，想要杀我，不如直接痛快点，我不喜欢，这样拖拖拉拉的。”我觉得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有了一丝坦荡，不得不说，对上诸侯裨天，能够让我有种视死如归之感，还是，很奇特的。

“很，很好……”他不是在赞赏我，至少，他的脸上，绝无赞赏之意，只不过，这张脸上面的表情只有无动于衷，还有，淡淡的嘲讽。

仿佛，我只是，说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惹得他笑了起来，这笑意，达了眼底。

有了几分真切……

“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解决你，可你不想死，从之前，站在我面前，就是不想死，百般的和我狡辩，实则，也是在拖时间，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藏了什么样的后手。”

他说的话，很合理，但是，我并没有什么后手，或者说，我没有什么筹码，我的筹码很简单，我只是，在赌，赌一场我自己都不信的赌局。

“我没有什么后手，全凭国师大人，决断，是让我生，还是让我死。”

“哦……是么？”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确实是没有什么后手了。或许，他太看得起我了。

“你向皇上，要了三千兵，准备攻打，天南国，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要找死呢。”他这么一说，我倒是一愣，他的意思是关心我？这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关心我，怎么可能弄了这么的一个圈套，又为什么要在朝堂上面，引诱我说出这些话，如今，这又来找我做什么？

应该是嘲讽我罢了，想要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不爽，我一不爽，他才觉得高兴吧。我为诸侯裨天这种反应，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才算是安心了。

“国师大人，不是就希望我，死么。”我摇头，不甘示弱的说。

“是啊，我确实是想要你死，不过……”

“不过？”我愣住了，他想要说什么。

“我还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现在就让你死了，有些可惜。”他有些惋惜的说道。想要见我的真面目？那是，什么意思，他想要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面目？

“在国师眼中，我是什么样的？”

“我？”

我转头，很认真的看着诸侯裨天，各为其主，并没有什么错的，唯一的错，应该就是我不自量力，最主要的，还是，没有看透了，诸侯裨天的心机。

“你倒是很会见缝插针，我不会杀你，因为，你必须去边界，打赢天南国。”他的声音落在我耳边。他是卜算的道，他算到了什么？

我蹙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物尽其用，他倒也是真的很有意思。

“你觉得我一定会赢么？”我仰着头，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一个天极冠的人，连打仗都不行的话，还活着做什么？”他并没有什么触动，反而是很坦然的说着。

天极冠当年跟着陆国开国君主一起，征战天下，才有了如今，能够算是大国的陆国。所以，天极冠的人，哪一个都是敢打敢杀的人物。只是，他知道我是女子，居然，还觉得我会赢。

不可思议之极。

“你说的对……”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认真的和这个诸侯裨天说话，本以为，这一代权臣的手下，我除了生不如死，还有就是奋力挣扎。

“呵呵，木歌华，我刚刚听见的是你对我的认可么？”他冷笑起来，仿佛是因为我刚刚的四个字，而转变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