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屋里就点起了一盏微弱的灯,楚琉夜静坐在榻上,单手支在小案上撑着头,若有所思。
而苏浅兮此刻,无比难受,不仅头晕发冷,还肢体酸痛。
当老大夫被人从床上抓起,匆匆忙忙赶来时,发烧的苏浅兮已经有些意识迷糊了。
掀开床幔,见缩成一团的苏浅兮紧皱眉闭着眼,一脸痛苦,楚琉夜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滋味难以言明。
眼前的光亮增多,苏浅兮知道有人来了,出于对药的畏惧,她向里缩了缩,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床边伫立的黑影,“君然哥哥,我不要诊治,不要喝苦药。”
被委屈至极的声音唤回神,楚琉夜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兮儿别怕,我们不喝苦药,不喝的。”
语罢,在场人皆一愣,连他都被自己吓住了。这幼稚别扭的话竟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他的一世英名啊!
叹了口气,楚琉夜伸手将苏浅兮放在棉被下的小手轻轻拿出,却因手心里的冰冷,眉头皱得更紧。
“相信我。”感觉到她在挣扎,想收回手,楚琉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脾气的柔声道。
只要大夫不能把脉,就不会贸然开药方,就不会被迫喝药了。
做了多年药罐子,她喝怕了。
苏浅兮泪眼婆娑的看他,他紧皱眉头看她,最后,是她伤心的咬着唇,妥协了。
松了口气,楚琉夜快速收回手,起身转头,一把将诚惶诚恐的老大夫揪过来,命令道:“快看看。”
“是。”老大夫被吓得不轻,颤颤巍巍的低头坐下,几滴汗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在衣上。
深吸一口气,老大夫才伸手搭上苏浅兮的脉搏,神色却渐渐变得凝重,皱眉想了想,才起身道:“小公子体弱,此番风寒很严重,老朽先写一帖药方,煎好让小公子服下,好好调养,想必就能好了。”
想必?心怀愧疚及担忧的楚琉夜眸光一冷,却没有发脾气,只看着凝神细听的苏浅兮,对大夫挥手道:“快去,用最好的药,别放味苦的药材。”
老大夫傻愣住了,是药哪有不苦的?
楚琉夜一个凌厉眼神杀过去,吓得老大夫连忙弓身应是,迅即颤巍巍的退下。而收到命令的南十一点了点头,快速转身跟上,之后拿药方去抓药。
屋里只剩两人,一躺一站,楚琉夜紧抿着唇,看着放下心,双眸紧闭的苏浅兮,他俊脸上露出自责和担忧。
是他太大意太自私了,明知道她体弱,还半夜三更的带她去吹寒风,害得她生病。
她这么小,都懂得关心他,考虑他,而他却自私的只为自己考虑。
有时候,认清自己,真的只需一天或一刻,他自以为聪明绝顶,却因伤心绝望,一心认为皇后心硬冷情。
他自以为心思缜密,原来,他只是为他自己缜密而已!
一道敲门声响起,将楚琉夜从复杂思绪中拉回神,他淡淡的应了声,之后吩咐南十七将温水放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