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330:帝后之间
来的悄无声息,古若嬛打开窗一下子就被银装素裹的世界吸引住了,也不管凉风灌进肺里引起的颤栗。
贪婪的嗅着冰天雪地中为数不多的那股清新。
“哎呦,我的娘娘。”凌月被古若嬛吓坏了,扔下手里的水盆,便过来拉古若嬛,仅穿着单衣的古若嬛,被凉风吹的,身子冰凉。
凌月拿了绒毯披在古若嬛身上,又拖了火盆子到古若嬛跟前,直到看着古若嬛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古若嬛看着越来越熟练的凌月哭笑不得,打趣道,“凌月若是长此下去,你可就变成了姑姑了.”
凌月一怔,似是无力的叹了口气,垂着眸子说道,“那就一直留在娘娘身边当姑子吧!”
古若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道是,“傻丫头,怎么可能留你在宫里孤独终老?”
那些留在宫廷之中的宫女,无不是守着红墙琉璃瓦,目送着自己容颜老去。
再不济就是找个太监对食,这一生也是匆匆忙忙过去,回首,却是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活得,古若嬛不会,也不可能这么做。
凌月却是郑重其事的跪在古若嬛的面前,“娘娘,奴婢已经打定了主意,过了生日就盘发,留在娘娘的身边做个姑子。”
古若嬛一怔,凌月的眼神坚定,不似作假,瞧了半响。
凌月未见有一丝的动容,只能伸手将凌月搀起来,却不想凌月脾气也是个倔的,古若嬛不应就是不起。
“凌月,你还年轻,一辈子很长,没必要守着我,也没必有守着这座冷漠的城。”
凌月抿了抿唇,“娘娘如今只有凌月一人,凌月不走,若是哪一日,娘娘不想要凌月了,凌月自会主动的离开。”
古若嬛微有动容,感叹道,“傻丫头。”
凌月见娘娘神色落寞,默不作声的起身,却是给古若嬛倒了杯暖茶,娘娘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回到宫里,自然应该好生的养着身子。
古若嬛的脚伤近似痊愈,只是走路微跛,看上去十分难看。
慕龙阙自从回宫后的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来过椒房殿,凌月劝说了几次,“娘娘,皇因着娘娘坠落悬崖之事,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如同行尸走肉,若不是太子殿下劝着,怕是早就瘦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
古若嬛捧着本书,看似看的津津有味,明眼人一眼便看出,古若嬛盯着那一页已经半柱香了。
这一月来的思念如潮水般疯狂的蔓延,然而全在瞧见慕龙阙深情望着别的女人的那一刻,消耗殆尽。
古若嬛给自己一个承诺,给慕龙阙一个期限,若是慕龙阙能主动解释,她便原谅他啊。
可实际是慕龙阙没有来,尽管凌月说的逼真,古若嬛也十足的相信,也无法抹杀,慕龙阙已经有了新欢的事实。
古若嬛没时间忧伤,既然慕龙阙有他的心思,她也要照顾拓跋凌,因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拖慢了拓跋凌的治疗,让古若嬛越发的愧疚。
只想着如何弥补,古若嬛留在拓跋凌的寝殿的时间越发的长了。“娘娘,去了拓跋公子那里?”
慕龙阙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却吓得小丫鬟战战兢兢,“是,皇后娘娘一早便去了拓跋公子那里,听说拓跋公子的身子越发的差了.”
小丫鬟提起拓跋凌颇为惋惜,自顾自说着,直到注意到慕龙阙阴沉的目光,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要对娘娘说朕来过。”
慕龙阙的目光犀利的像两把刀子,小丫鬟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有气无力,“是,奴婢遵命。”
抬起头,慕龙阙不见了踪影,小丫鬟松了口气,瞧了瞧,远处古若嬛回来的身影,却是和凌月有说有笑的。
小丫鬟踌躇两步,到底是默默的退了出去,这皇宫之中,不论哪位贵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将她碾死。
古若嬛腿伤未痊愈,偏又不喜欢坐车,陪着凌月走回来,却是出了满头的大汗,凌月拿着帕子,蘸了温水,才轻轻的给古若嬛擦拭。
“这帮子人越发的懒了,一起不说,地龙便凉了.”
古若嬛眉头微动,“去内务府取些炭火罢。”
凌月抿了抿唇,仍旧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你这脾性怎么和千影越发的像了,罢了罢了,还是趁早给你找个婆家,若是成了泼辣户,谁还敢要?”
凌月拧着帕子跺了跺脚,半认真半故意道,“娘娘。”引来古若嬛的阵阵轻笑。
“娘娘。”小丫鬟端着一件红妆进来,低眉顺眼,却是不敢看古若嬛的。
凌月认得,是院子里的丫鬟,“何事?”
小丫鬟端着衣服上前几步,“皇上给娘娘送来的衣裳。说是邀请娘娘今晚湖心亭赏景。”
凌月端过衣裳细细瞧着,衣服却是好看,只是这样的料子如今的天气穿起来有些薄了,再加上娘娘的腿伤未痊愈,是不能冻着的。
“你去回禀皇上,说娘娘身体有恙,不便到。”古若嬛漫不经心,似乎并未将这件事当做一回事。
小丫鬟不走,支支吾吾的,凌月终是忍不住吼了一句,小丫鬟这才一鼓作气的将话交代干净,“皇上下的命令,今晚皇后娘娘必须到场。”
古若嬛一怔,“罢了。你将衣服放下,下去吧!”
“是啊。”
“拿来与我看看。”古若嬛见着那件红衣嘴角勾起了冷漠,慕龙阙显然是对她冷了心,否则也不会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送来这样的衣裳。
“伺候本宫换上。”古若嬛悠悠起身,微不可见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娘娘,不若让奴婢将这衣服里面缝上一层.”
古若嬛冷哼一声,“这既然是皇上赏赐,哪是你能随意改动的。”
凌月动作一僵,也知道皇后娘娘这是非要和皇上硬对上,找出一件厚实的狐狸毛的披风将古若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湖心亭灯火通明,人还未到,远远地便听见游牧公主离忧银铃般的笑声,混合着慕龙阙的赞叹之声。
古若嬛眸子晦涩不明,昏暗中脸色更是不清不楚,不声不响的进入宴会,却只是默默地看着。
偏生有人不愿古若嬛安静,离忧一眼便瞧见了古若嬛,“是皇后姐姐来了”
离忧亲昵的挽着,宛若两人本就是熟悉的手帕交。
赏月宴来的人并不多,大多是皇亲国戚,算得上是北岳的家宴,众人对古若嬛的态度却是看着慕龙阙的脸色变得。
慕龙阙自从古若嬛出现一句话不说也就罢了,就说是眼皮子也未曾抬起来,似乎全神贯注的喝着那杯酒,那杯离忧公主亲自斟的酒。
众人喝的是今年新起的春杏酿,古若嬛忽然就想起来,她坠崖之前,在桃树底下埋得那壶春杏酿还在不在?
“姐姐。离忧久仰姐姐大名,皇后姐姐不介意离忧省略了名号吧?这样也能亲近一些。”
离忧笑着,两只眼睛变成了闪闪的月牙,天真烂漫的模样似是不懂世事的孩子。
古若嬛未曾回答,慕龙阙放下了酒杯,踱步而来,却不是冲着古若嬛,只是笑容和熙的瞧着离忧。
“不过是个名号,皇后不是小气的人,离忧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做?这里便是你的家,无需拘束。”
慕龙阙云淡风轻的语气,似是漫不经心,更是满不在乎,仿佛在说皇后是无关紧要的人,随你开心。
那他今日逼着她来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看他们秀恩爱?古若嬛脸色僵硬,眼眸不可思议的望着慕龙阙,自然是希望他能给她一个解释。
慕龙阙却似感受不到古若嬛的目光般,目光一直追随着离忧的身影,那般专注的模样,让古若嬛的心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般疼痛。
这股疼痛一下子顶到嗓子眼里,冲的古若嬛头脑发昏,也许是被寒风吹得,也许是怒火攻心。
古若嬛脸色微薛红衣漠的看着面前郎情妾意的两人。
若是慕龙阙真的当她死了,倒也情有可原。若是他已经放手,她绝不会留恋。
“看来宴会很是热闹,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古若嬛微微俯身,脚上针扎般疼痛起来,在寒风的包裹下,冰冷的没有知觉。
“娘娘。”凌月上前一步,扶住了欲倒的古若嬛。
慕龙阙转过眸子,阴沉的盯着凌月,“皇后可有吩咐你扶?皇后多日未归,这奴才越发的没有奴才样子了。来人掌嘴二十。”
“皇上。”古若嬛惊讶抬起头,慕龙阙向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否则也不会专门颁布法令,弃舍从简。
“皇后可有异议?”
古若嬛张了张嘴,离忧抢先说道,“姐姐爱民如子,皇上此般做着实让姐姐为难了.”
离忧这般说就是古若嬛认为皇上不爱民如子了?
慕龙阙自然不会受这么浅显的语言影响,只是刻意和古若嬛杠上了,正好需要借口,“来人,掌嘴。”
两个侍卫按住了凌月,一个人手拿着木板子。清脆的声响盖过了每个人的声音,最终亭子里只剩下扇巴掌的声响。
古若嬛上前,夺过板子,深褐色的板子上带着未干涸的血迹,凌月的双颊已经红肿,在寒风凛冽中尤为的可怜。
慕龙阙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始而终没正眼瞧古若嬛一眼,古若嬛抿了抿唇,拖沓着步子,将凌月搀扶起来。
古若嬛的脚伤复发,疼的冷汗从额角冒出来,然而寒风一吹就又干涸了。
“谁准许你走了?”慕龙阙站在逆光之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声音却冷漠的像一块冰。
古若嬛站住身,后背挺得笔直。“皇上罚也罚了,难不成想连臣妾一起掌嘴?”
古若嬛目视前方,和慕龙阙的样子倒是如出一辙。
慕龙阙深吸一口气,眼神幽暗,如今这种地步,古若嬛也要为了她高傲的头颅,不肯正眼看他一眼?
慕龙阙伸手揽住离忧的腰身,“离忧公主不远万里,就是来北岳寻找如意郎君,朕试问普天之下还有能比朕更出色的男儿?”
古若嬛的心沉到了谷底,眼神中是藏不住的落寞,慕龙阙对离忧公主动了真情?以至于将欢欢送去了军营?
离忧娇羞的捂住脸,小跳了几步,含羞带怯的从手指缝中间偷瞧着慕龙阙。良久,“若是皇上真心喜欢离忧,离忧也愿意。”
离忧说着蹦蹦跳跳的跑到古若嬛的身边,险些将古若嬛撞到,“姐姐愿意和离忧一起服侍皇上么?离忧一直幻想着能和姐姐一起生活。”
离忧目光炯炯的盯着古若嬛,眸子里的热情如同两把火将古若嬛冷却的心燃烧的渣滓都不剩。
古若嬛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若是皇上愿意,臣妾自然不敢反驳。”
慕龙阙悠的转过头,“皇后的意思是不愿意?”
古若嬛抿着唇低下头,“臣妾谨遵皇上懿旨。”言下之意,就是完全依照慕龙阙的意思来,绝不掺和。
“即使如此,还希望皇后能亲自主持大局,选一个黄道吉日迎娶离忧公主。”
古若嬛呼吸都疼痛的厉害,“臣妾遵命。”
慕龙阙怒气冲冲的盯着古若嬛看不清神情的后脑勺,气的呼吸粗重,拂袖而去,章德明紧忙追随。
离忧得意的看着古若嬛,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却仍旧欢喜的追赶慕龙阙去了。
“娘娘。”
皇帝离去,那些皇亲国戚自然不敢多留,亭子里只剩下孤零零的凌月搀扶着古若嬛,凛凛寒风之中,主仆二人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可怜。
“你先行回去上些药。”
“奴婢跟着娘娘一起。”凌月脸上肿的厉害,看上去十分的吓人。说话也含糊不清,不时倒抽着冷气。
古若嬛握紧了凌月的手,“这是命令。”
古若嬛眼见着凌月走远,慢慢走向了华荣园,这是乾清宫的院子。
院子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让古若嬛脚步一顿,看来如今伤心难过只有她一人,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