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375：婵娟
杀天绝眼眸一转，红袍一甩，脚踏半空，人一跃飞空二起，稳稳的落在房顶，居高临下，散漫的望着地上的三人，“小爷乏了，你们三个继续。”
杀天绝说着煞有介事的打了个哈欠，倒是斜卧房檐之上，半眯着眸子，似是一只慵懒的打着盹的猫。
寂泠然怒目而视，恨不得将杀天绝大卸八块，这人临终背信弃义，致他于何处？
古若嬛深深的看了杀天绝一眼，这人为人处事，向来随性而为，喜怒无常在瞬息万变之中。
“寂国主可还有心思切磋不成，天寒地冻，莫不是寂国主便用着这一身乞丐之姿招待四方远道而来的贵客不成？”
“万花楼背后的势力属于三国之外，虽处于成国之内，却不属于成国管辖，朕自然不需要尽劳什子地主之谊，所谓远道而来的贵客亦是如此，他们应万花楼邀约，并非成国。”
寂泠然算盘精明的很，如今成国力亏空，又刚刚经历过瘟疫的灾难，如今已经入不敷出，则是能省即省。
“三位，可否是来参加万花楼的拍卖？”
婵娟带着两名面无表情，身形粗壮的婢女，款款而来，在慕龙阙身侧站定，遥望着房檐上似乎已经熟睡了的杀天绝。
“久闻鬼域领主倾城之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公子玉已经落座，请杀领主过去。”
蓦地，杀天绝眨眼间，从房顶落下，红色的瞳阴森森的打量婵娟。
“万花楼的老板娘说话这么好听？”杀天绝阴阳怪气，不由分说，突然出手，抓向婵娟白皙的脖子。
婵娟纹丝未动，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劲风将婵娟两颊的发丝吹乱，两旁的婢女一同出手，两只手臂交叉在一起挡住了杀天绝的手，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杀天绝用了尽五成的内力，猛烈的劲风，将两婢女的手臂上的袖子绞得粉碎，露出青筋暴起，肌肉紧实粗壮的两条手臂，这根本不是女人的手。
手臂之上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密密麻麻的黑色伤疤，犹如鳞片一般看的热头皮发麻。
闻风而出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贪图老板娘的美貌而冒犯，这可是传说中的麒麟臂。
那两个其貌不扬的婢女深藏不露，与老板娘寸步不离，显然是忠心耿耿，此时还怀揣着歪心思之人，顿时灭了龌龊的想法。
慕龙阙拉着古若嬛悄悄的从一个小门走进万花楼，小门一条幽深隐秘的小路直通那间粉色生香的屋子。
慕龙阙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几片碎布染红的血迹在古若嬛的眼前晃来晃去。
古若嬛伸手一抓，布，连带着皮肉一同被抓了下来，紧接着边听到慕龙阙压抑的闷哼声。
古若嬛慌忙松手，“很痛么？我怎么就拉了下来，我这就去给你找药。”
慕龙阙从背后抱住古若嬛的腰身，脸贴在古若嬛的后背上，“解气了？”
古若嬛的手僵硬片刻，缓缓的落在慕龙阙放在腰际的手，然后狠狠的掰开，慕龙阙眉头紧促，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一声闷哼。“哼。”
古若嬛手顿时没了力气，慕龙阙没来的及欣喜，就听到俩没冷冰冰的说道，“放开。”
慕龙阙微微恼怒，“不放，嬛嬛，你误会了．”慕龙阙说道一半，愣住了，古若嬛生气定是误会了不假，只是他刻意的解释反倒是显得心虚。
慕龙阙的沉默顿时让古若嬛恼火不已，从腰间拔下银针，狠狠的扎进了慕龙阙的骨节之上，趁机扒开慕龙阙的牵制，顺利脱身。
“皇上，奴家见着您受了伤，特意取来生肌膏。”婵娟盈盈推门而入，走到慕龙阙的身边，直接伸手便来拖慕龙阙的衣服。
慕龙阙一怔，就是这一迟疑，让古若嬛怒火丛生，直接推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慕龙阙正想去追，被婵娟拦住，“皇上今晚出的风头还不够？”
慕龙阙眉头紧促，脚步堪堪停在门前，落在门闩上的手一僵，婵娟勾起笑容，“皇上秘密前来，如见天下皆知，又是在成国境内，只怕不好收场。”
慕龙阙拉开门，追了出去。
婵娟狠狠地绞着帕子，面目阴沉，与那柔情似水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公子，公子，救我啊。”门外，公子玉探究的望过来，疑惑的推门而入，半蹲在倒在地上的婵娟。
“是你？”公子玉抓着婵娟的手，拨开衣袖，本该是青色血管之处，盘旋着一只血红色的蜈蚣。
婵娟眸色一变，奋力抽回手，狠狠地瞪了公子玉一眼，忽而脸上露出笑意，“原来是你这个小和尚？”
婵娟深深的在公子玉的身上吸了两口气，“呵，功夫有长进，不过仍旧是乳臭未干的毛头。”
婵娟仰卧在地上，轻轻拉起一脚，蛇一般缠在公子玉的腿上，红色的小舌诱惑的在唇瓣上游走，“怎地不敢看我？小秃驴。”
冒着冷光的匕首被公子玉一掌打落，“你这女子屡教不改．……”
婵娟望着公子玉扬起的巴掌，嘲讽道，“怎么？和尚如今也能杀生了不成？”婵娟说着话，特意将白皙的脖子伸了出去。
公子玉眼眸闪了闪，腾地一下子站起身，背对着婵娟而立，“你的命不该如此，你一意孤行。”
“滚，秃驴。”茶杯猛地摔在公子玉的脚边，顿时四分五裂，茶水四溅，黄色的茶水渐上公子玉月白色的裙摆，公子玉长腿一迈，出了粉红色的屋子。
泪水，无声，肆意的滚落脸颊，婵娟捡起一片破碎的瓷片，怔怔的凝望着，闭了眼，举起手……
“婵娟，你做什么？”慕龙阙去而复返，一把抓住婵娟握着瓷片的手，婵娟定定的望着慕龙阙，半响，“你是皇上。”
慕龙阙眉头紧促，婵娟冰凉的手抚着慕龙阙的眉心，“皇上定是被国事缠身，早早就有了皱纹，婵娟能力不足，不能替皇上分忧。”
“所以你便去寻死了？”慕龙阙语气冰冷，隐隐带着一丝怒气，他是因为她的轻生而动了怒气？
婵娟诧异的盯着慕龙阙，良久僵硬的点了点头，牵出一抹苦笑，“皇上，我．……”
“不必多说，乖，先松开手。”
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婵娟攥着的瓷片已经割破了皮肉，穿进了骨头，鲜血顺着婵娟纤细的手臂直往下淌着。
慕龙阙对她的温柔，只存在于儿时，那个时候，袁家正值盛宠，风光无限，她和姐姐袁绫罗更是皇宫的常客。
尤其是姐姐绫罗颇得太后宠爱，即便是暴虐的先皇也总会夸赞几句，姐姐的风光淹没了袁娟儿的美貌，渐渐袁娟儿变成了陪衬。
“你是谁啊？可爱的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
婵娟清晰的记得，浓密的阳光下，那个逆光之下的少年，俊朗挺拔，美的像一幅画，她呆呆的盯着慕龙阙，一度让慕龙阙以为这不过是个哑巴。
“你怎么了？莫不是是个哑巴？”
“殿下，这是袁家的二小姐，袁娟儿，定是走丢了，娟儿，娟儿。”年少的肖远是慕龙阙的陪读，后来，袁娟儿也成慕龙阙的陪读。
他们三个相处融洽，可惜好景不长，袁家没落，满门抄斩。
袁娟儿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她始终无法忘怀，姐姐袁绫罗惨死的面前模样每逢午夜梦回，都会清晰的出现在袁娟儿的面前。
袁绫罗惨败的脸，被鲜血浸透的身子死死纠缠着袁娟儿，她要她帮她报仇！
慕龙阙默默的看着袁娟儿自从被救走之后，就不曾再这般的真情流露，如今泪流满面，心中似乎压抑已久，那个单纯天真的姑娘似乎又回来了。
慕龙阙伸出手，僵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缓缓的落在袁娟儿的背上，轻柔的摩挲着，“娟儿，不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慕龙阙的声音低沉，轻柔，较之教导欢欢的语气还要温和。
吱呀一声门响，慕龙阙抬头望过去。
古若嬛去而复返，面无表情的靠在门边，目光紧紧的盯着慕龙阙怀里的佳人，“臣妾是不是来的不时候，打扰了两位？”
慕龙阙紧缩，婵娟的手攥着慕龙阙胸前的衣襟，紧紧的，拉不开，只能无辜的看着古若嬛。
古若嬛冷哼一声，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婵娟。”慕龙阙声音冷了下来。
“慕哥哥凶娟儿。”婵娟哭的更加的凶猛了。
慕龙阙一怔，原本到嘴边斥责的话变成了无声的叹息，此时的婵娟似乎已经完全沉入过去的回忆。
她似乎回到了那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姑娘，完全的被痛苦折磨着。
“皇上，娘娘走了”肖远目瞪口呆的看着慕龙阙和婵娟两人的姿势，也难怪古若嬛会负气离开。
“皇上，娘娘走了，离开万花楼，孤身一人。”无人理会肖远，肖远皱眉重复的喊道。
慕龙阙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婵娟微眯着的眼眸闪过一抹阴寒，像一只无尾熊一样吊在慕龙阙的脖子上。
慕龙阙用力的将人拉下来，直接塞进肖远的怀里，“照顾好她啊。”
慕龙阙似乎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婵娟，从暗道匆匆的出了万花楼，跃过重重院墙，慕龙阙落入死一般沉寂的古府。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偌大的古府之中，寂静的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长明的吊唁古老爷子的白灯笼，此刻也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不见一丝人影。
慕龙阙悄悄潜入古若嬛的院落，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古若嬛不曾回来。
忽地，慕龙阙的心猛地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难道古若嬛出事了？欢欢又去哪了？
房间的门上带着几滴未干的血迹，房间里凌乱不堪，一地的狼藉，欢欢的床榻上被子破破烂烂的满是剑痕。
古若嬛若是单独放欢欢一个人留下古府，必然不会将欢欢置于危险的地方，精甲军保护的古府此时竟然变成死气沉沉的鬼宅。
慕龙阙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心中慌张而又愤怒，甚至自责不已，若不是他小肚鸡肠逼走了拓跋凌。
古若嬛也不会带着欢欢来到成国。
明明知道这不过是寂泠然的一场阴谋，他还是让他们来了。
“皇上。”素素匆匆赶来，“娘娘醉了．”
慕龙阙猛地转过身，近乎欣喜若狂，“她醉了？那便好。”
慕龙阙飞快的用衣袖抹掉眼角的湿润，素素不满的皱起眉头，“皇上惹了娘娘不快，自然是买醉解愁了”
“她在哪？快带朕去。”
“奴婢遵旨。”
素素微微福身，却被慕龙阙强拉着狂奔，原来古若嬛从未离开过万花楼，只不过是藏在房顶上，和一个男人喝酒。
慕龙阙犀利的看着白衣胜雪的公子玉，几乎认为这就是第二个拓跋凌之时，公子玉将手里的酒瓶塞进慕龙阙的手里，酒瓶是满的，他滴酒未沾？
公子玉微微点头，轻盈跃下楼顶，转身，进了万花楼。
拍卖的拖延让众人急不可耐，开场的飞天舞安抚了忍心，却仍旧无法满足人们对英雄谷传人奚春柔的期待，起哄之声，愈演愈烈。
婵娟站在无人的三楼，望着黑压压一片的群众，似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门大炮能不能杀死这么多人呢？”
肖远一怔，“娟儿，你要做什么？皇上送来的大炮是为了占领成国的京都，可不是为了这些纨绔子弟。”
“寂泠然也在呢，如此的话成国打乱，北岳自然那不战而胜。”婵娟诡异的笑着，压抑的让人心头发痛。
“娟儿，你醒醒，那一枚大炮若是在万花楼炸响，死的不仅仅是这里的纨绔子弟，更多的殃及的是城里的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