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真的是太冷了。

花寂风从来没有觉得，能有一个人会让他痛苦到了这个地步。

恨不得将这一段记忆给剜了开去，恨不得，从来都没有看过百里清秋的这个眼神。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把百里清秋拉住。

但是伸出手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完完全全的，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就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边恐慌，一边盯着百里清秋：“清秋，别闹了。”他有些心累，想要妥协，也仅仅只是想要而已。

百里清秋的神色不变。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从来都没有过的妥协：“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不要跟他在一起。”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要跟他们沾上关系。

百里清秋看起来很冷静，甚至乎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就是因为这样前所未有的冷静，反而是让花寂风更加的心虚，更加的不确定，更加的没有底气，一次次地打着退堂鼓。

“你口口声声……”声音好像是在她的喉咙里遛了个弯再出来的一样，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又仿佛是前所未有的深情，“口口声声说我不要这个样子，可是我，又做了些什么事情，让你用上了这样的词汇？”她反问，而且是那种，冷静到了极致的反问。

花寂风嘴巴张了张，什么话语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百里清秋一开一合的嘴巴，生出了无限的恐慌。

好像所有的声音都离开他所能听见的地区，慢慢地随风而逝。

不对，就像是只打开了嘴巴，根本就没有发出过声音一样。

就好像百里清秋，只不过是比出了一个嘴型而已。

他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话，只能是凭借着自己的博学，一句一句地翻译出她的话。

看着她嫣红的嘴唇，觉得讽刺无比。

就在两天之前，他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反应。只觉得不能当场扑上去，是一种难过的的事情。但是，现在，他都没有了全身的力气，还到哪儿去找回扑上去的力气呢？他笑得有点儿惨淡。

百里清秋没有开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想要继续纠缠下去。

看起来，就像是要离开的一样……

花寂风只是冷笑一声，开口道：“那你今天晚上……”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什么。”百里清秋的声音更加的清淡。

她垂眸看着地面：“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找阿川问一下。或者说，你不相信就不相信吧。”

花寂风听清了她话语中的失望，只觉得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她为什么可以……为什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百里清秋……”他忍不住出声挽留，“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留恋吗？”卑微的挽留，却没有效果。

“如果，所谓的留恋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怀疑，那么，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地方了。”

她的话语，如同冰刀子一样，猛烈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花寂风只觉得，嘴里泛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苦涩。

巨大的挫败感袭来，他觉得，整个天空都灰了。

灰黑一片，乌云密布，只差一点点的加料，就能撒下倾盆大雨。

只是很奇怪，他却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力气。

缓缓地，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恢复。直到，他伸出手：“跟我走，可以吗？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已经是他这种阶层的人，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也是只可能是仅限于此的让步，但是……

百里清秋只是转身就走，这样的让步，她并不需要。

她……又做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呢？值得他说出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

百里清秋也的确是钻了牛角尖，之前的理智在她脑海里微微有些散开。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亡了……之前以为面对花寂风她能够做到谨守本心，无忧无虑，甚至乎不悲不喜。

可是，才多久呢，才多久，她就做不到了。她现在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明明……明明就没有这个失望的资本啊。

她脚步已经换了个方向，看起来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

“清秋——”花寂风声嘶力竭，“你就没有……没有心的吗？”

这句指责，太深刻了，百里清秋被震得头皮发麻。

没有心吗？也许是吧，她可能真的是没有心的，一点点的心都没有。

于是她扬起笑容，笑得就跟一开始一样，淡漠疏离：“如果你以为是，那我就是吧。”

有些拗口，但并不妨碍她说出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觉得的，那就随他吧，随他这样子觉得。反正，也不会从身上掉下一块肉。

反正，也不会从哪里失去什么东西。

反正……也不过就是无关紧要而已，他要这么以为就这么以为吧。

“那么，花寂风……”她的声音好像能随风而逝一样，轻飘飘的，听起来自有一种让人心惊的飘渺。

花寂风下意识地想追，结果脚步却有些发麻。他只是动了动，眼睁睁的看着百里清秋越走越远。

“动手……”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崩溃的情绪，声嘶力竭之下，是尊严被践踏的痛苦。

他的声线好像是平静的湖面上，猛然被投进去巨石一样的轰动。

反差巨大，之前所有的理性……通通都消失了。随着百里清秋离开的脚步，消失的彻彻底底。

他心里清楚，随着他的这一句话，两个人的关系也开始崩塌，就像他之前心里的那座无坚不摧的城堡，也在慢慢崩塌了一样。甚至乎，速度会更快。

但是，他没有办法看到她眼睁睁地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他没有办法看到她眼睁睁地从自己的身边离开，却什么事情都不做。这样的话，就算是将来后悔也没有机会啊。

这样的话，就算是将来后悔也没有机会啊！

所以，他为什么要断了自己的后路，他又怎么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