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湘玉重新落坐慢条斯理地将她与三公主幼时的情谊,她与英国公府的恩怨,与祁荣的交易全盘道出。甄婉怡只觉自己听了一部世家女复仇记的折子戏,暗暗感叹道若不是遇到祁荣心有所属这是稳稳地女主光环呀。
“你是说你与王爷约定好,王爷帮你报仇你则答应出府修行去?”
洪湘玉脸色安详,仿佛真如远离尘嚣不受红尘打扰的世外之人一般,笑着点头,“臣妾别无所求,过几日便会搬去留春观潜心参道。此次前来只求王妃能救下三公主。”
甄婉怡看着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洪湘玉,暗生怜惜,口气温和许多,“你也太过杞人忧天了,三公主可是嫡公主,王爷能对三公主做什么呢?”
洪湘玉一开始也觉得祁荣只是一个半路王爷,怎么可能斗得过英国公世子,怎么可能斗得过深在帝心的晋王,可实事呢,英国公世子被斩,晋王被圈禁,而荣王爷在朝堂上一时无两位极人臣,这些她从前都认为不可能做得到的今日都摆在眼前,让她还怎么敢小觑荣王。
“臣妾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王妃,此事也不知道该去求谁,还请王妃看到这两年相处的份上答应臣妾这个要求吧。说不定这事就像王妃说的那样许只是臣妾的小人之心了呢。”
甄婉怡叹了一口气,她几乎能肯定洪湘玉不是枉作小人,祁荣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极小气记仇,一般的事儿他都看在眼里不怎么作声,等到他开口那必然不是轻易能揭过去的了。
就像祈荣当初求娶自己的时候,一开始谁能想到他会主动上门求亲,可一旦祁荣下定了决心就迅速地完成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四礼。后面成了王爷也是步步为营,先答应娶了两位侧妃,可答应是一回事做的却是另一回事,现在也终于找到机会把人都撵走了。以三公主那日对她的所作所为,祁荣绝对会找机会教训三公主的,不过想想应该也仅仅是给个教训吧,必竟那是嫡公主,由不得祁荣胡来。
“你放心吧,我在一旁看着不会让三公主有事的。”
见甄婉怡应承下来,洪湘玉松了一口气,“那臣妾告退了。”
送走了洪湘玉甄婉怡神色便怏怏的,祁荣这是一番好心,想给她一府的安宁,可洪湘玉何其无辜,她还帮了祁荣这样大的忙,若不是她指出英国公世子与兵部尚书之间的猫腻,谁能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通敌。如今要让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出家修行,真是太为难她了。
于是祁荣回来后甄婉怡便拉着祁荣道:“今日洪侧妃来向我辞行说是想要在留春观修行,王爷知道这事吗?”
祁荣摸了摸甄婉怡的头发,“嗯,这样府里终于清静了,婉儿想出门就出门也不用怕麻烦见到不想见的人了。”
甄婉怡心中一震,眼里涩涩地发疼,一颗心仿佛被攥成一团,紧紧地呼吸都有些困难,不敢让祁荣看到,依进他怀里,嗫嗫道:“王爷。”
祁荣一手搂着甄婉怡的腰一手环着娇柔的背脊,笑道:“这是为夫对娘子的承诺,此生有你,一人足矣。你即不喜欢旁人那为夫就将她清除走,以后这府里你想怎么都行。”
甄婉怡脑袋在祁荣胸前拱了拱,让祁荣想到向主人撒娇的猫儿,也是这样慵懒粘人,娇小可爱。“洪氏帮过本王一次,所以本王答应她修行的地方让她自己挑选,她既选了留春观,那本王就让人去留春观打声招呼,那观主与内侍监相熟,想来不会亏待洪氏的。”
甄婉怡闷闷的声音传来,“再打招呼也得受着出家人的规矩,那多苦啊。”
祁荣将甄婉怡扶起,正色道:“洪氏是不是还与你说了别的?”
甄婉怡摇摇头,“没呢,我就是在想,咱们府里两位侧妃,孙晓晓是犯了错被送到清月观去的,可洪侧妃没犯错呀,也去出家修行,别人会不会说咱们府上容不得人呀?”
祁荣勾起嘴角,调笑道:“难道咱们府上能容得下人吗?”
甄婉怡脸上一红,抓着祁荣的衣袖扯了扯,嘟了嘟嘴,眼角皆是风情,只看得祁荣心动不已,重新将人搂进怀里用力揉了揉,只恨不得揉进自己骨子里去。“好了,这事本王自有安排。陛下雷霆之怒处置了五个世家,除了晋王和英国公,其他四个家族几乎连根拨起。京城里与那四家联姻的府邸也暗暗担心,前几日成国公的郑姨娘就被送到家庙去了,还有好些家族的主妇也对外称病,想来不要几日也会被送走,咱们也趁机让洪氏去留春观修行,其他人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甄婉怡一惊,“成国公郑姨娘被送走了,那还能回来吗?”问完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是问得白痴了,郑姨娘是安国公的庶侄女,树倒猢狲散一个年老色哀的姨娘怎么可能还会再回来呢,更何况她的女儿孙晓晓也是个不争气的,留着只怕成国公还要担心祁荣要找他麻烦呢。
“王爷,洪氏本身又没犯错,在府里两年也一直安安静静的,咱们也不一定非要她出家是不是。”
祁荣抚摸着甄婉怡的背脊,轻轻“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听没听清甄婉怡的话。
甄婉怡靠在祁荣怀里只顾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如让洪氏改名换姓离得远远的吧,她还这么年轻,说不定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嫁人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总比青葱年华陪着木鱼佛灯耗费掉要好一些吧。”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只觉背后那只手慢慢往下移到了俏挺的臀部,还不轻不重地抓捏着,气得一跺脚,将身后那只咸猪手抓在手里,“王爷,您有没有听我说话了。”
祁荣对着甄婉怡的额头敲了一记响,笑道:“王妃这话说得倒是轻巧,改名换姓。你可知道我大周户口帐簿有手实、计帐、户籍等三种形式,而且每岁一造帐,三年一造籍,户籍簿一式三份,一份留县,一份送州,一份送户部。县司责手实、计帐,赴州依式勘造,也就是说户籍是依据手实和计帐编制而成的。要改一个户藉就得从出生地的手实计帐改动,然后要到户部那堆积成山不知头绪的帐册里头去找,岂是娘子这小小一句改名换姓能成的。”
甄婉怡眨眨眼睛,她还真不知道有这样麻烦,都是前世影视剧害人,她还以为这封建朝代根本就没有户藉管理一说呢,出门弄张路引便万事大吉,谁成想这样复杂。
“那怎么办?那洪氏岂不是只有出家一条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