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看着万子然紧握的拳头间流淌出的串串的血珠,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摇曳的眸光中满满的全是担心。
万子然没有搭话,脸色沉了下来,望着云姬的渐渐远去的身影出神。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迈出这一步。”
身为皇子,深得父皇器重,从小虽在深宫中学习察言观色,很自然的掌握了生存本能。可是他从来没有向别人低头认错的习惯,如今面对云姬,万子然有些心乱如麻的感觉。
“总是要为她做些事情的,女人都是水做的,很容易被感动。”凌若在万子然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提醒。
万子然依旧没有接话,可是凌若的话他听进去了。
“做点事情?他要怎么做呢?”
这一晚,月色淡漠。
静谧的御花园被月光染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神秘感,伴随着满园飘散的花香,颇有点仙境的味道。
已是深夜,御花园内,原本宫灯照不到,本应暗黑的小角落里,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万璟迁双手背后,眉头紧蹙,极不清闲的走在通往御花园正中心的鹅卵石小路上。
他抬起头来看着夜空,繁星闪速,月光如水,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朕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悠闲了啊。”
最近繁忙的国事压得几乎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了,边关的战事四起,朝中需要大批的将才人手调遣大军驻守边关。
难得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在随意转悠间,万璟迁眼尖的瞥见了一处光亮,眼底流露出一抹趣味的光芒,想到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人儿,忍不住笑了几声,对身旁引路的苏公公道:“苏博然,有占卜师准备灯宴进展的消息没有?”
苏博然看着万璟迁明显一脸关心的样子,弯着腰恭敬道:“皇上,奴才近几日并没有听说这事,想必占卜师定是有什么鬼主意,准备给皇上惊喜呢。”
万璟迁点了点头,但愿一切都可以完美落幕才好啊。“不知道这个时间占卜师休息了没有?”
如水的月光下,他突然想见见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
“这会已过子时,想必是睡下了。”苏公公恭敬道:“皇上,您天不亮还要早朝,早些回去歇着吧。”
“引路,去蓬莱宫。”
“嗻。”苏公公领命,急忙吩咐掌灯的奴才摆驾蓬莱宫。
此时,云姬正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却是宫中进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睡意全无。
想到万子然,她淡然一笑,微笑中没有冰冷,有的只是些许的甜蜜。
只是,她真的无力再去搅合皇子之间的皇位争夺。如果和万子然扯上关系,她保证不了自己会冷眼旁观。
能做的,就是和万子然和所有的皇子断绝一切往来。
“哎……”云姬翻转个身子,轻叹一口气。
可是好烦啊。
眼下,还是想想灯宴的事情吧。
却不想,翻身的瞬间,见到一个黑影从她的床边一闪而过。
云姬一跃而起,浑身戒备,声音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谁?!”
云姬破窗而出,翻飞的身子带起的劲风拂乱了她的长发。
“甲子!”站在蓬莱宫的正殿门口,云姬对着夜空怒喊一声。
可是甲子没有出现。
房屋上是运用轻功踩碎砖瓦的琐碎声,轻快而急速,云姬跑到蓬莱宫的庭院之间向自己寝宫的屋顶望去。
甲子一身黑衣追着前方另一个身着黑衣的飞贼。
“甲子!给我抓住他!我赏你一百根金条!”云姬对着屋顶上的甲子怒喊吩咐。
敢来偷袭她的寝宫?
以为她是吃素的么?
自从上次皇上的寿宴她为了救皇上被刺中心脏之后,甲子一直为这件事忏悔,觉得对不起云姬。
说好的时时刻刻随传随到,那天,他却没能守在暗处保护她。
房顶上,甲子耳朵竖了竖,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甲子满意的笑笑,风中傲立的身姿更加迅速的逼向前方的黑衣人。
云姬冷笑。“看来以后要多找几个像甲子这样的高手在暗中保护着自己才好。”
“既然贼有人捉了,那你同我来一个地方可好?”带着丝丝冷线的声音在云姬的身后响起。
云姬抱住自己手臂的身子一僵,转过身看着脸色清冷的万子然。“你怎么会在这?”
“想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个贼是你派来的?是凌若?”云姬脸色一沉,皱眉怒视万子然。
万子然浅笑,掩不住眼底的尴尬。“知道你聪明,但是你一定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吗?”
云姬嗤笑一声。“十皇子,你若真这般清闲大可以在你飞鸿殿玩个够!撒泼撒到了我蓬莱宫吗?”
转身离开的身子却被万子然拦下来,万子然墨黑色的眸色散出淡浅的笑痕。“别生气,这么做是想逗你开心的。”
云姬冷笑三声,肩膀被带动的一颤一颤。“下次若在这般无聊,小心我###第一时间要了凌若的命!”
“我确定你没有那个能力。”万子然轻笑,淡淡的草药味散发在云姬的周围,莫名的,填满了云姬心里的空虚。
这股味道,闻的多了好像会上瘾。
“没能力?”云姬冷笑。“那下次,我们就试试看好了。我不想下逐客令,十皇子,门在那,不送。”
云姬冷若冰霜的眸子扫过万子然,满满的全是不屑。刺到了万子然满满而来的决心。
他拉住她欲离开的手腕,不费力气便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一手扶腰,一手扶住后脑,印上了自己的吻。
冰凉的触感在双唇轻靠间蹦出无线火光。
他的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尽是满足。
她的眼中有莫惊慌,瞬间消失,呆愣在他的怀里,望着他墨黑的眼。“你……”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已尽数被他吞进口中。
他霸道强势,与平日里清凉寡淡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带着攻城略池的危险将云姬小巧的身子囚禁在他心房中,即使天崩地裂也没有放出来的准备。
他知道她不想卷进他的斗争中,可是他放不掉。
根本放不掉。
辗转着自己的柔情,他极尽努力的吸允着她口中的甘甜,忘情的享受着她唇瓣的柔软和美好。
云姬站在原地,被禁锢在万子然的怀中大脑出现了严重的短路。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在做什么?
她应该推掉他的吧?应该狠狠的推开他,然后甩他一巴掌。这样才是她此刻应该做的事情吧?
可是为什么她做不到。
心在心房中不安的跳动,骤然一抽一动的感觉鞭打着她的心脏,生疼。
她抬起僵硬在半空中的手,轻放到他的宽阔健壮,曲线硬朗的后背上。
万子然的身子一僵,吻她的动作明显一怔。
“呜!”一声闷闷的痛呼,发声者是万子然。他皱眉,猛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嘴角带着坏笑的女子。
咸涩的血腥味道在唇齿间化开,万子然皱眉,脸上带着愤怒,眸色之间却没有一丝怒意,即使这般痛,他的手也没有放开她丝毫。
“咬我?”
“这是代价,很公平。”
两个紧抱的人相似一笑,她的笑胜过御花园中所有绽放的花朵,开在他的心房,成了他一生守护的目标。
愤怒的情丝渐渐从万子然的脸上退去,墨黑的眼中不着痕迹的散出一道光圈,他不顾一切的将云姬搂在怀中。
不远处,凌若一身夜行衣,嘴角终于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他转头对身边的甲子道:“别介意,都是为了看到这一幕才这么做的。”
甲子不在意的耸耸肩。“你是我抓回来的,没有你我领不到一百根金条。”
凌若盯着甲子,头顶出现了三根长长的黑线。这个时候,你关心的应该是金条的问题吗?
甲子似乎看出了凌若的意思,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甜蜜相拥的两人,不作声。
凌若干咳两声,打断了庭院中两人的如胶似漆。
“那个,为了不让我和甲子尴尬,还是麻烦两位稍微分开一下才好。”凌若看着和好如初的两人稍松一口气,忍不住的打趣道。
“主人,您吩咐要抓的飞贼我抓回来了。”甲子示意的瞧瞧身边的凌若。
万子然的脸色骤然变了,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几分。“凌若,你输了?”
“我的功夫不如甲子,您是知道的啊。”凌若哭丧着脸对着万子然,声音祈求道。他就不该多管闲事啊。
“明日到我这里来领,不会少了你的银子。很晚了你先回吧。”云姬嘴角轻笑,满意的对甲子道。
“是。”甲子领命,身子翻飞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凌若,你害我输掉了一百根金条呢。”云姬轻笑着调侃凌若。
凌若低下头,一双略显桃花的眼不停的怒视云姬,余光扫过一旁阴着脸一言不发的万子然,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占卜师,少说两句让奴才多活几天吧。”
云姬掩面轻笑,这一笑竟然笑出了声音。
悦耳的笑声好似山涧内流淌的清泉,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