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怕捡不到战利品。
这完全就是捡钱！一把品相好的短剑能换一头羊，一柄锋利沉重的斧子能换半头牛……
没捡到的跑得飞快。
捡到的跑得更快。
浑然不在乎越来越险峻的地形，也没察觉到身体越来越疲惫。
一路狂奔过来，是要消耗大量体力的大多数人的心灵都被喜悦所淹没了。
……
“放箭！”
直到冰冷的嗓音传来，继而是尖锐的口哨响起，紧接着哨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山坡两侧同时冒出众多身影。
原本杂乱的溃军在各自小队长的带领下重新集结。
两分钟不到便恢复阵容。
并且拿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长弓。
步兵大队转变成长弓手，搭箭上弦。
嗖嗖嗖……
万箭齐发！
……
破碎弓手、审判骑士看不上那些战利品，所以落在了最后面。
凯特笃定这场平叛结束了，所以心情比较放松。
什么嘛，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凯特——战争刚刚开始。
更残酷的是，他们的大军在战争刚开始的阶段，就一头钻进了埋伏的口袋里。
“撤退！”
不用他大喊。
现在都知道往后退。
但人太多了。
那一轮齐射造成了巨大的群体恐慌。
密密麻麻、拥挤一片。
前军转后军这种操作，对于职业军队来说，都需要一定时间。
但越是混乱越是没有秩序。
罗曼的一支步兵大队从斜刺里冲出，为首者又高又壮，手持钢斧，一斧头便劈杀了两个站着的佣兵。
“全都趴下！放下武器！降者不杀！站立者死！”
那声音如狮吼般炸响。
……
罗曼和他的军事团讨论的战术很简单。
诈败佯输、诱敌深入。
结果效果出乎意料的成功。
别说庞杂的信徒军了，就算雇佣兵和自由骑手们都冲出来了，完全不顾及阵型。
经常打仗的人都知道，军队一旦失去控制，原本六成的战斗力就要暴跌八成，变成负数了，完全丧失了还手之力。
信徒军能在唱诗班的号召下冲锋陷阵。
就算知道十死无生，但在那样的氛围烘托下，他们也敢去送死。
可现在修女们四处分散，所有人都在大喊大叫，场景嘈杂混乱，哪能继续合唱。
雇佣兵战斗力较强，但此刻也分崩离析了。
弩手们没办法集结，更不知道敌人在哪。
就和主教梅拉德控制不住前锋军一样，元帅格拉纳喊破了嗓子都没用，只能带领亲卫队往外逃。
后方的审判骑士、破碎弓手等精锐部队，见此情景，心知大军完了。
凯特肺都快气炸了。
蓦地，他的皮肤感到了轻微刺痛。
猛然凝望而去，赤红瞳孔骤缩。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凯特便举起破碎长弓，双臂瞬间拉满。
嗖！一根特质锋矢离弦。
它和迎面而来、宽大如剃刀的魔钢箭发生碰撞。
铿锵！
金铁交击中，常人只能见到半空迸溅出惊人的火花！两根箭矢冲击力抵消，继而跌落在地。
凯特脸色难看的吓人。
他的视力高度凝聚，如鹰隼般远视，瞧见了两百多米外，立于山坡上的一道身影。
那人挽着一把血色大弓，也正和他对视着，继而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
那动作不怎么起眼，但凯特却瞧见了莫名的，他脑海浮现出了罗曼端着裂甲大弓的样子——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眼眸里充满藐视，而鼻子里发出那一声不屑而又傲慢的轻哼……
‘哼~~’
仿佛真的响在耳边那样。
凯特脸色冰冷的吓人。
他彻底没了表情，死死的抿着嘴。
熟悉他性情的人知道，他心中怒极，气到说不出话来。
破碎弓手也发现了罗曼，他们反应是极快的，二十多根箭矢当即如群蜂般的射去。
但箭矢得飞一会。
破碎弓手的射击秒速百米到百五十米之间，飞过去就是两秒。
罗曼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啦。
……
第一回合结束，讨逆军惨败。
一千多人横死当场。
共有四千多人被俘获。
而罗曼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罗曼因破碎弓手和审判骑士的缘故，再加上包围时兵力分散，不敢彻底包圆，留了一个比较大的口子，让半数的讨逆军都逃出去了。
两天后，凯特收拢残部。
他望着仅有三千余人的散乱军队，久久不语。
他背后是主教梅拉德、元帅格拉纳、审判骑士唐纳、血盐骑士弗朗特、修女玛佩尔。
众人全都缄默。
他们对现状有些难以接受。
此役不能说全军覆没，至少也是没了一大半。
好在最精锐力量保存完整，没有遭到太大损失，只是折损了几百名誓言骑手和自由骑手，烂泥沼泽的雇佣兵也损失大半。
弗朗特脸色发苦，他就是来打酱油的，约束军队，没有冲上去，所以建制还算完整。
现在各部残缺的厉害，他这支军队反而成为了主力。
“咱们撤兵吧。”弗朗特说，他一开始作战意愿就不强烈，如今知晓那年轻领主不仅勇武过人，谋略也比他们强，故此心生退意。
“弗朗特爵士，我们无路可退！”凯特冷冷道。
主教和审判骑士也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教宗命他们测试信徒军的战争潜力，让他们交出一份答案。
结果他们只交出了一份答辩。
这损失太惨重了，真要撤退，余生无望，被流放都算正常。
这辈子都别想得到重用了，还不如英勇战死。
“凯特大人说的有道理。”修女玛佩尔说道，
“咱们的信徒落在罗曼大人手里，我们得去救他们才行，康德伯爵的民众就是这样被他抓走的，愿诸神保佑他们不受苦难，真不知道他们现在成什么样了，唉……”她担忧说道。
不是咱们的，是你们的。
弗朗特心想。
他没反驳他们，只能顺从。
上次贵族联军，贝希特斯让别人当炮灰，可事到临头，也得发挥炮灰的作用。
在裂甲和教廷面前，贝希特斯没有足够的底气拒绝参战。
军队数量虽然大幅度减少，可讨逆军仍有战力。
曾经是一把藏入鞘中的宝刀，如今开始半数出鞘，开始暴露锋芒。
只是，这对众人来说不是好事。
盖因没有刀鞘保护，没有炮灰填线，锋刃崩出个豁口都能让他们心疼个半死。
但他们心知，即将到来的就是这样的战争。
他们不是没有胜算！
拼着崩出豁口也得平叛！
而此时的罗曼也处理好俘虏了。
决战就此开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