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氏的述说，这几个方姓族人原本气势汹汹的逼迫姿态，当即面露尴尬之色。
不错，实际上方木为人木讷老实。
方姓族人当中，有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惠。
如方明和方志两家，救命之恩，活命之德，这算是天大的恩惠了。
只不过，有时候升米恩斗米仇。
这两人非但没有对方木一家感恩戴德，如今反倒是跟着其他方姓族人，一起来给方木家施压。
所谓，恩将仇报，便是如此。
只不过，已经近乎不要脸了，就算是被陈氏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他们只是羞愧那么一会。
“方家婶子，话不能这么说，这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但是现在真的是过不下去了，求你们发发善心吧。”
其他那些受些小恩小惠的还没开口，借过一百斤救命粮的方志倒是又开口了。
“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们怎么会上门。大家都是同族，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帮忙！”方明也是跟着说道。
其他人也是跟着附和，向着方木一家施压。
而在这个时候，又有方姓族人来到了方越家门前，其中为首一人头发胡须已经有些花白，走路拄着拐杖，正是方姓族老。
此人名叫方锁，是方木爷爷那一辈的人。
因为年岁最长，便被尊为族老，平日里一些族里纠纷，都要此人出头。
“咳咳，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围在方木家门前，还像不像话了，借粮是救命的，你们这般逼迫，哪有一点对待救命恩人的样子！”
方锁呵斥了几句，然后来到方木家院子当中。
方木当即也是招待对方坐下。
“方木啊，这事伱看。他们虽然做的不对，但是如今这光景，若不是家里真的过不下去了，谁会如此做？”
“你看，若是你家里还有余量，是不是帮衬他们一下。我让他们给你立个字据，以后这粮要还上！”
方锁坐下后微笑着说道。
话音一落，周围的人也都是看向方木一家三口。
每个人眼睛里都有意动，很显然都希望从方木家借到粮食。
实际上，这方锁说的好听。
但是却显然要比之前方明，方志等人那种直白的逼迫更为高明。
他没有逼迫，没有硬借，话语当中全凭方木自己决定。
方木家若真是没有余粮则还罢了，只要但凡还有，那么就得借出来。
不然名声就真的臭了。
“方木啊，这村里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有些人家若是没有口粮，那可真的是要死人的！”
方锁见方木一时没有吭声，当即就又往他身上压了一块‘石头’。
句句不说借粮，句句用人情法理将方木套进去。
只要以后还要在大柳树村生活，那么就不能不在乎他人看法，不能不在乎名声。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便是如此！
方木踌躇不言，他木讷老实，但是不傻。
族老看似说的公道，但是也是在逼他借粮。
但，方姓同族这么多人，他开了头，那就真成了无底洞了。
“是呀，方锁公说的有理，我们可以写字据，不白借。”几个方姓族人当即也是开口说道。
但是，这年月光景，要真是借出去了，能还回来就有鬼了。
毕竟，田赋丁口税这么重，每年产出都不够交税，一年吃用下来真是剩不下什么。
“你们！”
陈氏也是被气到了，她指着往日的同族乡亲，都想不到这些人会是这么不要脸。古往今来，道德绑架最为阴险，最是难以招架。
方锁则是老神在在的坐着。
如今同族当中，就数方木家过得好。
这两年，他都听过人说过好多次，方木家顿顿吃肉，比地主家柳老爷家吃的都好。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从方木等人的气色上看，确实是过得不错，肉食肯定不会少。
毕竟，方越钓鱼有目共睹，再加上方越跟了方虎学本事，又跟着方虎打猎。
方家的日子，比他过得都好。
可是也没见着方木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所以，实际上方锁心里，也有想要逼迫方木家出粮的意思。
这就是那种害怕别人比我过得好的想法。
毕竟，若真是为同族着想。
那你族老怎么不带头出粮，毕竟作为族老，享受公田供养，日子过得可比一般方姓同族好了不知道多少。
说是个小地主都不为过！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方木喘着粗气，显然快被挤兑的坚持不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喜庆的吹打声音传来。
很快，几个身穿红色徭役服的衙役从村外而来。
“恭喜方越方老爷高中武秀才！”
洪亮的恭贺声音传来，将方越家门前一众逼迫方越家的方姓族人都给惊呆了。
“方志，谁中秀才了？武秀才是什么秀才？”
方锁一脸的不敢置信，他虽然年过六十。但耳不聋眼不花，身子骨比很多干多了农活的后辈还要健朗。
当然是听得清楚，只不过就是因为听得清楚才不敢相信。
还有，武秀才？啥时候有武秀才了？
咱大魏王朝不是只有武举人吗？莫不是旁人开玩笑，是方木家的二小子找人故意演的，就是要让他们今天这计划落空？“恭喜方越方老爷高中武秀才！”
此刻，又是一声传来。
离得更近，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已经不用去质疑。
因为几个衙役面露喜色的已经来到了方越家门前。
“恭喜方老爷，贺喜方老爷，贵家子今科取中武秀才！”
官府的衙役到来，这些方家同族早就被吓得让开了道路。
他们敢道德绑架方木，但是却根本不敢得罪县衙的衙役。
否则的话，官府加税，逼的他们活不下去。
他们不敢反驳，不敢反抗。
但是却敢对着同族人施压，蓄意“强借”方木家的粮食。
方锁，此刻更是赶紧站起来。
别看他在方家同族面前德高望重，说话管用。
但是同样的，面对官差，也是不敢拖大。
官差可不会看你什么族老不族老的，得罪他们，照样给你好看！
“你说什么？我家彘儿成武秀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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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