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凡人明明被雨水浸润,却一点知觉也无。
“难道说,这天地与这凡人,都进不了一点水吗?”张飞玄颤声道。
倒不是没见过世面,毕竟以前是邪道来着,经常见些被待如蝼蚁,随意踩踏的凡人,什么世面他没见过。
但这世面,还真没见过。
不能进水,基本也就不能进营养了,若是不能吃喝,那凡人是怎么生活在此地的?
这赵地,又怎能维持这么多年?
总不能说凡人到了时间就跟地里的草一样冒出来吧?就算是草也是要草籽的若是不得进食,凡人再怎么能活,也肯定是死伤多数,能留下零星半点就算不错了。
可是这赵地旱土规旱土,人却是顽强活着,以前王奇正都活得下去,不可能这几十年时间,就突然死绝了。
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死一村死一城,乃至于一片地域化为鬼蜮他都见过,但是死一国.一个比大乾还大国度的凡人数量,他莫说见,光是想想都让人心惊胆战。
“天地是天地,此地只是缺失了生命力,已成死壳,所以孕育不出新的生命,但人不是”
宋印瞧着这些人一眼,冷哼道:“藏的倒挺深,第一时间不出来吗?”
他那竖起的二指,对准这些人往前顶了顶,“给我出来!”
二指对立的方向,那些凡人猛地一颤,居然齐齐张大嘴巴,躺着的身躯由腹部往上一起,便见一道凸起在干瘪的肚皮上窜出,顺着皮肤一直顶到喉咙,从嘴里吐了出来,化为一团白沫,暴露在空气中。
“呕,什么味!”
王奇正下意识干呕了一声,捂住鼻子连忙后退。
这味道太冲了,酸臭之余,还有异常刺鼻的气味,像是什么强气体的虫子死掉的味道一样。
“师兄,还能动!”张飞玄惊呼出声。
这些个白沫落在地上,如软泥一样摊开,却又如个蛇虫一样,居然在缓慢蠕动。
“虫?”
高司术凑了过去,也不嫌弃,伸手抹了一点,放鼻间闻了闻,又扭起了眉头,“香味.”
他话音刚落,这刺鼻的酸臭似是与空气起了别样反应,原先捂住鼻子的王奇正将手放下,试探性的耸了耸鼻子,惊道:“他娘的,怎么突然变香了。”
那味道,开始变得极香,但又不是脂粉的那种香,更接近于线香探檀香的这等香气,闻起来给人一种心神宁静的感觉。
似是闻到这香,连这干旱之热都缓和了几分,让他们不再燥热。
只不过这香只是维持了一阵,这白沫一样的软泥在地上一阵蠕动后,便消散于无形。
“咳咳咳!”
同时,那些个滴水不能进的人们一个个猛烈咳嗽起来,在雨水当中下意识张开大口,吞咽着降下的雨水,其黄风往前一卷,也让人恢复了几分气色。
其中一人睁眼醒来,半坐在地,他愣愣的看着天上下起的大雨,原先麻木的眼瞳逐渐多了几丝光彩,露出一抹不可置信。他颤抖的捧出手,见着雨水落入手中,逐渐在手掌心积起一捧水,他颤抖的就愈发厉害。
“水,是水啊!”
这人大叫一声,埋头啃向手中之水,一点都不敢浪费,而后又仰天张口,双手胡乱的拍打着雨水,似要将这些水全都吸进嘴里。
“水!好多的水!是水啊!!”
这声音似乎也激起了余下之人,他们一个个惊起,眼中全是由麻木逐渐变得灵动,或是捧起水大口喝取,或是在雨中张手,也张开嘴不断喝着。
从那将死之地,一个个都活了开来。
直到他们喝的差不多,甚至有点胀的时候,宋印才重新竖起二指,下落的大雨方才停下。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居然凝在当场,不知道说些什么。
之前被王奇正扶过的老头倒是反应得及,看了宋印他们一眼,颤巍巍的起身,冲着宋印一拱手,“小老儿有礼,不知是否为少侠所救?”
“那自然是我师兄。”
张飞玄适时说道:“这雨水,乃是我师兄法力降下,你们能活,也是我师兄神通所致。我师兄不是少侠,乃是大仙!”
以往凡人被宋印所救,那都是感恩戴德,但这次有些不同.“大仙.”
那老头闻听此言,直接倒退了一步,脸上分明出现了害怕之色。
似乎这‘大仙’乃是什么祸人鬼怪一样。
“老丈不必惊慌,我还没救伱们,只是将你们体内之物赶出去,你们只是喝了点水,如今被我之黄风所维持,但人还是要吸收营养的,等吃了饭,就可将损耗之元气补回来了。”
宋印露出笑意,对着王奇正打了个招呼,“三师弟,生火做饭,与他们补些营养。”
他这黄风,能肉白骨活死人,但要说补亏空还是差了些,但被黄风维持的话,也不存在虚不受补的情况,只要营养跟得上,立马就能将身躯恢复如常。
但宋印这话一出,周围之人反而更加惊恐了。
那老头身躯抖了抖,看了一眼这些个人,这当先的头戴冠冕身披大氅之人气势雄浑,那个一身锦衣的满脸邪气,还有那如巨灵神一般高大的汉子咧嘴龇牙恶如凶兽,那个瘦高的则如幽魂一般,还有那个女童,也是诡异的很。
唯独那个算命的,看着倒是没什么大害,可和这些人搅合在一起,那能是什么好人吗?
噗通!老头直接跪下,乞求道:“大仙,我等实在是不想死,也什么都不想要,不想吃饭,只求能活得一命!请大仙心生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
“请大仙心生慈悲,放我等一条生路!!”
后方之人齐齐跪下,以头抢地,齐声叫着。
这生火做饭,似乎不是要喂饱他们,而是要喂饱宋印等人一样.“你这老头,不识好人心!”
王奇正气恼道:“俺师兄好心救你们,你们不知恩还算了,这般模样算什么,生怕被吃了吗?!”
这些人也不答话,只是跪倒在那,静等发落,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祈祷着人不要杀了他们那般无助又可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