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过后,当时的场上变得一片狼藉,失掉的戈矛,被掩埋窒息的兵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息,被冻僵了的人马,面上还露出惊恐万分的表,而更多的人马则坠落至万丈悬崖底下,不见了踪影。
西戎国君落魄的样子,无力地走在雪地中,目光饱含着绝望,扫视眼前的一片狼藉,他想不到,竟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那些好不容易才凑起来的兵马,就这样毁于一旦,十之只剩下一二。
他走着走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低喃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王……”只剩下一些残余将士,站在一旁低声道,个个都面露着悲伤之意,顷刻间,那些曾与他们一同并肩作战的人,就这样消失在眼前,说实话,他们也并不好受。
“大王,节哀顺变吧……”一旁的军吏安慰道。
“节哀!你让本王如何节哀,两千游骑兵啊,还未到达战场,就已经只剩下百骑,你让本王如何平静下来,你说啊!”他赤红着眼睛,抓住军吏的衣襟,有些暴怒地说道。
军吏被他这一模样给有些吓住了,愣在那儿半天哑口无言。
“给我滚开!全都滚!让本王一个人静静!”他推开军吏,甚至大打出手,甩动着他那凌乱的长发,众人见状,都自觉地向后退去,不敢再靠前一步。
他咆哮着,怒吼着,尽地发泄自己的绪。
当整个人镇定下来后,军吏才敢近前,唯唯诺诺地小声说道:“大王,小的有事禀报。”
“什么事,快说!”
“据前哨来报,此次雪崩可能并非天意所为,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因为他们在山顶处见到若干人的脚印,还隐约之中见到人的影,此刻他们已经去追了,相信再过不久就会得到准确的消息。”
“你是说有人在故意与本王作对?”
“小的猜测,不仅是此次雪崩,而且还有之前的陷阱也是同一人的作为。”军吏沉声道。
“是何人所为,竟敢与本王作对,是嫌活腻了吗?”他须发倒竖,面露怒意说。
“如果小的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上武郡的张勉所为,他们知晓了我等的踪迹,所以在此地故意制造这些,以此损耗我军的兵力。”
“张勉!好大的胆子,伤我将士,本王若是不把他给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大王请息怒,此番我军连受重创,两千骑兵,如今只剩下百骑,如此兵力,已经不足以与以逸待劳的张勉相抗,他们此时一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待着我们的进入,所以,依微臣来看,不如我等先回去,待得明年开时节,再从长计议如何?”
“回去?”
“怎可能回去,本王亲征此处,只要不将张勉此厮亲自手刃,本王难解心中怒气!”
“大王,敌我双方兵力太过悬殊,况且天时地利人和,我军一样不存,此时若是与对方硬拼,那是正中敌方的下怀啊!”
军吏苦口婆心相劝,可还是劝不动这个已经怒火攻心的西戎大王。
“行了,别说了,本王心意已决,命令所有将士,全速前进,前往上武郡!”
“遵命……”军吏心不甘不愿地接受了此命令,心想着该如何与其他将士转达。
所有人才从失去战友的悲伤中缓过来一些,心中的惶恐还未完全消退,如今又得到指令,还要向上武郡进发,因此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大王这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啊,靠着我们数百骑兵,怎么可能与上武郡的那些人相抗,而且我等连续两没有进食一片,要人没人,要力气没力气,还拿什么跟他们打,这样不是让我们白白送死吗?”
“大王根本不在乎我等的生死,他哪管我们如何,哪怕就剩一兵一卒,他也一样会如此去做,兄弟们,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刚才死去了那么多的兄弟,不管怎么样,我是不想再去白白送死了,如果你们想去你们便去吧,未卒已经在那里等着,就等着瓮中捉鳖了。”
说完,这名兵卒扔下手中戈矛,脱下甲衣,跨上战马,调转马头,准备返回。
其他人见状,心底本有离去之意,现在看到有人主动离开,也都效仿他开始丢下戈矛,脱下甲衣,几乎一致地调转马头。
“你们这是作甚,快拿起兵器,穿上甲衣,继续往上武郡前进!”西戎国君见状,面上有些急了,急忙喊道。
“大王,恕在下难以从命,我等不想白白送死,此次出征本就是一次错误之举,你若是想去上武郡,那你便就去吧,我等先行了,告辞!”
“大胆!居然敢违抗军令!来人!来人!将此人绑了!”
“来人,快来人啊!人呢?”他不断大喊,可却无一人响应,反之其他人也跟刚才那人一样,调转马头,跟上前去。
西戎国君气得脸色通红,猛地跺脚,愤怒道:“反了!全都反了!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不听本王之命,等回去本王将取你们所有人的脑……啊!”
当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时,一把锋利的刀刃,直接捅入体,穿过腹部,西戎国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被捅入腹部的刀刃,抬首再看了一眼面前的骑马之人,呃……呃了几声,整个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
“汝乃昏君,听了你的话,只会让我等白白送命,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取了你的命,也算是祭奠我那些逝去的弟兄!”
话音落下,突的一声,白刃拔出,鲜血飘洒。
他那肥硕的体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躺在了血泊中,结束了他的这一生。
西戎国三代国君,就此溘然长逝。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这次出征,竟然会招来杀之祸,好好的西戎大王不做,屡屡意气用事,最终惹来了众怒,最后落到了如此不堪的下场,想来也是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