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幕来临的总是比较晚,天色虽已黯淡,天边残留的几抹霞光还和丝丝云彩交织在一起。亭子旁边的草坪上,有像石头一样的音响,正奏着一曲钢琴曲。
此情此景,我看着天边出了神,卓南风忽然说:
“要不…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把目光转向他的方向,晚霞照亮了他的脸,他看着我,仿佛带着些期许,等待。蓦地,他低下头,拿起酒杯放在嘴边抿着。跟他走,心里说,好。
我正打算回答他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何言打来的。这是我到了赤岛这么多天,他打来的第二个电话。
“你在干什么?”电话里的何言,仿佛满心疲惫,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没有了。
“在吃饭。”要么很多天没有一个电话,要么打来一个电话都是有气无力,既然如此,何必不要打来。我受伤多日,他知道吗?我需要人关心我,哪怕只是一条短信,那时候,他又在哪儿?我每日起居饮食怎么办?他又知道吗?
“你还好吗?”
“好,再好不过了。”
“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失落,甚至是带着悲伤,在这一刹那间我有些心软了,可是看看自己肿着的脚,心里又是气他的,于是冷漠的回答他“嗯,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电话那头却是沉默着,半晌,我挂了电话。转过身,却看见卓南风看着我,仿佛他的脸上也带着失落和悲伤,又或许是我真的想多了。
他猛地起身,对我说:“走吧,晚了,你要休息了。”说着他又过来搀扶着我,走出这家雅致的小店。走到大门口时,我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这个地方。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卓南风打开音乐,放的都是一些轻音乐,我有些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刚才的酒后劲太大了吧。
车子又只能开到停车场,卓南风依旧背着我回去。我双手绕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闻见他身上一股子香水的味道。借接着酒劲问他: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Bvlgari。”
我又把头靠在他背上,问他:“前味,后味是什么?”
他忽然站定,侧过头,对我说:“你以为是球赛?”
我就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从度假村门口到房间,竟然那么远。也许是卓南风太瘦了,我虽说是身材匀称,可总是有点份量的,难怪他走起来,有一点吃力。我歪着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他的额头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晕了的原因,看见这些汗珠,心底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我用手握住了自己的衣袖,伸到他的额头前,帮他攒干净汗珠。
卓南风忽然停下来,腾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半晌之后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继续往回走。
他把我扶到床边坐着后,又在我后背垫了两个枕头,让我靠着,自己转身坐在椅子上了。
我总觉得这样的气氛怪怪的,于是对他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飞的。”
他仍旧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良久,说了一句:“我再坐一会儿,就走。”
“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10点。”
我垂下头不再说话,只是慢慢的躺下身子,拉过被子来盖在身上,闭着眼睛。
卓南风把我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对我说: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看着他,心头忽然有些微微的痛,我猛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心中却一阵酸楚,流下泪来。他没有转身,他愣在那里,站了良久。蓦地,他用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转过身来。我们这样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我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回来,抹抹自己脸上的眼泪,然后把头扭向另一侧,对他说:
“我想睡了,你走吧。”
忽然,他俯下身来,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