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遭到无端的攻击,她也不会淡然处之。
今天,她穿着大地色的无袖呢子连衣裙,围着同色的毛绒披肩,搭配黑色的网袜、皮手套和长筒靴。整个人看起来,添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城市广场里,粉丝、记者、攻击者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她走上舞台时,一片片的嘘声压住了欢呼,有愤怒的阳光当场焚烧了她的海报,更有人掰裂了EP光盘。
“不要脸的绿茶婊,滚下去——”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呼一声,迅速煽动了许多人。
“滚下去,滚下去……”
攻击的呼声此起彼伏,主持人有些尴尬,转头望了方一凡一眼。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那么淡定,那么平静,“继续。”她轻轻向她颔首。
音乐响起,伴随着恶意的嘘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场大楼。
她的歌声悠悠传来,这是新剧的主题曲。她的声音优美,清冽,没有受到一丝浑浊的污染。
阳光们见罢,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见没有人行动,人群里有人不高兴了,在嘘声将要平息时,一枚臭鸡蛋毫无防备的飞出,向舞台上的人砸去。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风驰电掣的冲上台,如堵坚实的肉墙挡在了纤柔的人面前,“啪嗒”一声,臭鸡蛋在他身上碎裂了,浓稠的淡黄液体沿着黑色夹克滑落下来。
歌声停住了,方一凡抬头望着他。
他竖着衣领,遮住了半边脸,一副复古的黑色墨镜又遮住了另外半边,她几乎看不见他的相貌。可是,她依旧认出了他,心突然就沉浸在了一泓温水里,很温暖,很踏实。
微微一个笑,轻轻一个颔首,道尽了千言万语。
当反应慢拍的台下保镖跳上来时,他转身走了下去。
居高临下站到人群前,他双臂交错在胸,有种令人畏惧的威凛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震慑了所有人。
沸腾的空气忽然冷却,嘘声、笑声、叫骂声……嘎然而止,仿佛正在播放的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
接着,他拨开了人群,走到了格外激动的男子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像老鹰拧小鸡般将他拽了出去,扔给了广场的保安。
宣传会没有中断,音乐再次响起,歌声再次响起。
方一凡的坚持仿佛一阵温煦的春风,终是吹散了空气里的火药味。
雪花依然漫天飞旋,天与地在一片银装素裹里交汇了。
冰冷的寒风呼啸而过,侵肌砭骨,方一凡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裹紧了毛披肩。进到车里,温暖的目光静静洒来,浑身的寒气顿时一消而散。
许文康已经换了件格纹大衣,握起她冰凉的手搓了搓,然后将她搂进了怀里。
“冷吗?”他低声问,知道她怕冷,特地让司机开大了暖气。
她摇头,娇嗔的睨了他一眼,“怎么到这里来了?”
“天塌下来,有我顶,尽管安心。”他轻抚着她的秀发,低柔而坚定的话语在耳边徘徊。
她展颜了,把脸贴在他的胸前,那里,总有一股暖流融入心田,释解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威尼斯大酒店里,景皓阳正漫不经心的看着新闻。
竟然敢拿他来做文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正冷笑着,助理过来了:“少爷,许家大少想要见您。”
景皓阳微微一怔,他之所以高调出现在S市,就是指望着朝天椒得知消息,亲自过来求他出面,替她解决绯闻,他想要享受朝天椒低声下气来求他的滋味。
只要他一句话,这件事就能彻底平息。谁敢再闹,就是找死!
但他万万没想到朝天椒竟然顶着被攻击的危险,冒然出席宣传会,还派许文康来跟他谈判了。
窗外,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咆哮着,肆虐着,仿佛要吞噬世间所有孱弱的生灵。
窗内,淡黄的灯光洒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蒙蒙的,融融的,带着春日的暖意。
景皓阳喝了口咖啡,神情淡漠的望着对面的人,“你来找我,是为了方一凡的事吧?”
“有人在你景太岁的头上动了土,难不成你要置之不理?”许文康说道。
景皓阳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问了句:“朝天椒真的有那么好吗?让你掏心掏肺的。”
“凡凡是我遇见过得最好的女孩,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爱上她了。”许文康坦然而郑重的说。
景皓阳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真没想到,昔日的花花公子竟然被朝天椒改变成了专一的情圣。
“她有什么好?”
“她直爽、真实、淡泊,不做作,不会耍心机,同时还很坚强,很倔强。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了这么久,她宁愿跑龙套,也不肯被潜规则。就像她小时候,宁愿在巷子里拾易拉罐、宁愿在天桥上摆摊、宁愿每晚打工到深夜,以挣学费,也不愿接受别人一分钱的帮助。”
手里的咖啡慢慢冷却,但许文康仍然出神的握着它,出神的望着它,他的眼底流动出一股淡薄的水雾,和咖啡里缕缕升腾的热气,交织在了一起。
景皓阳的心微微震动了下,一点无法言喻的神色从他眼底流溢出来,他端起杯,喝了口咖啡,然后缓缓的说:“我已经调查过,造谣生事的人是你家亲戚,叫方雪雁。”
“原来是这只臭虫!”一抹怒火从许文康脸上闪过。
“你妈家里的那些亲戚,真是没一只好鸟。”景皓阳冷笑一声。
“她还是凡凡同父异母的妹妹呢,竟然这么歹毒,这么可恶,决不能原谅。”许文康咬牙切齿的说。
“既然来了,就一起看场好戏吧。”景皓阳邪肆一笑,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液晶屏。
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一名女子被按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几个带骷髅头面具的蒙面人。
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嚎啕大哭:“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不是我做得,方一凡是我的姐姐,我怎么敢害她呢?”她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
蒙面人阴森一笑,拿出一把刀来和一个罩着盖子的盘子。
“方雪雁,你承不承认无所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用刀在你左脸刻只臭虫,右脸刻只蟑螂,额头呢,刻只蝎子……”他故意顿了下。
方雪雁受惊过度,白眼珠子一翻,差点晕死过去。她扯开嗓子,嚎啕大哭:“救命啊,救命啊——”
蒙面人捏住了她的下巴,“别慌,你还有第二个选择。”他说着打开了盘子上的盖子,里面爬满了千足虫,“如果你不想我在你脸上刻花,就把这些虫子的腿一条一条用嘴巴咬下来。”
方雪雁看着蠕动的虫子,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吐,“这么恶心,我不要咬,不要咬!”
“那就是选第一种喽。”蒙面人举起刀搁在了她的脸上,才划了一个小口子,她就痛得惨叫,“我选第二种,我咬虫子,咬虫子。”
她抓起了一条千足虫,一边哭一边开始要它的腿,虫子在她手里拼命的翻动,让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掉满地。
许文康看着视频,身上也在跟着泛鸡皮疙瘩。
景皓阳不愧是龙城第一邪少,整人的花样一出接一出,只要你不知道的,没有他想不到的。
“这剧本可是我亲自编写的,是不是很有趣,很刺激?”他迷人的桃花眼微眯,邪魅一笑,罚人吃虫子的把戏他已经玩腻了,现在改拔虫腿,比吃虫子更好玩。
视频里,方雪雁的嘴巴都肿了起来,像两片香肠了。
盘子里起码有三十条千足虫,每条都有无数只脚,要都咬掉,不把嘴巴要肿才怪。
许文康做了一个怪脸,“你这才华,怎么不拍恐怖片呢?”
“我对恐怖片没兴趣。”景皓阳耸了耸肩,谁都知道他从来都不拍恐怖片。
许文康端起咖啡,正要喝又放了下来,看了视频,他有点恶心,喝不下去。景皓阳却一点异常都没有,这种场面他早就习惯了。
“皓阳,一凡的事你会向媒体澄清的吧?”他最关心的是这个。
景皓阳耸了耸肩:“我没空理会她的事,不过,我不会让人随便造谣,把我跟她扯到一起,太掉面子。”
许文康深黑的眸子闪动了下,在心里低叹一声,这两人还真是三世的冤家,都看对方不顺眼。
不过,只要他一句话,跟凡凡撇清关系,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当天晚上,景皓阳就发了一则微博:相信流言的人都是猪脑子,我景皓阳有被人劈腿的可能吗?
这话相当的狂妄,想到的自信兼臭美。
一些不理智的阳光们纷纷醒悟,自拍脑门,对哦,我们家太阳神是堂堂娱乐圈的九天玄皇,只有女人为他疯狂,为他自杀,为他憔悴,为他牺牲,绝不可能有人会对他劈腿的。因为能成为他的女朋友是凌驾于任何梦想之上的终极美梦,除了能跟他媲美的死党荣振烨,再没有人有资格当他的情敌了。
肖雯雯听说方雪雁被整了,吓得好几天都不敢出梦。她万万没想到方雪雁会这么大胆,把景皓阳卷进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