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又夏发现荣振烨的精力旺盛的似乎用不完。激烈的水仗之后,他没有一点疲惫,躺在她身旁,饶有兴趣的摆弄着她的头发。
用手指卷上去,放下来,再卷上去,再放下来。
伊又夏精疲力尽,只想睡觉,不去理会他,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半晌之后,他改换方式,开始给她辫麻花辫。伊又夏睡了一觉醒来,摸摸头,风中凌乱。他竟然给她辫了二十个小辫子。
“小时候,我看过菲姨给你辫麻花辫,然后就学会了,每次去许家庄园看你的时候,我都会把你的辫子拆了,再重新给你辫上。”荣振烨低沉一笑。
“我怎么不记得?”伊又夏转头看着他。
“那时候你才三岁,当然不会记得。”荣振烨宠溺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弄疼你了,你哇哇大哭,再也不让我辫了。我就威逼利诱,跟你讲条件,你让我辫一次,我就买一个芭比送给你。”
“小时候就欺负我,长大了还欺负我!”伊又夏娇嗔的斜睨他一眼。
“你就是为我而生的,注定要受我掌控,认命吧!”荣振烨嘴角微扬,一丝邪魅的笑弧慢慢划开。
“我要不认呢?”伊又夏倔强的挑起柳眉,露出一副不驯之色。
“你还有退路吗?”荣振烨冷笑一声,冰眸里闪着阴鸷的冷光。她的一生都被他垄断了。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我能逃走第一次,也能逃走第二次。”伊又夏用着威胁的语气,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这种可能性为零,她就算放得下大的,也放不下小的啊,但她就是想不怕死的跟他对抗。
荣振烨的脸色阴沉了,她在美国的三年多对他而言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至今还有伤疤未曾消除。此刻,她这么一提,就把他的伤疤狠狠的戳了下。
他一个凶猛的大翻身,把她镇压在身下,“你可以不怕死的尝试一下,不过以后都别想再见到头顶的太阳。”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威胁,然后就是惩罚,因为这话惹火他了。
伊又夏意识到他的意图,吓得花容失色,想要挣扎的逃走,但他强壮得像座五指山,她就算是孙猴子也逃不出去……
伊又夏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饥肠辘辘,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第二件事,让小四去给她调查阿香身边的那个男人。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可能不简单,巧合的背后没准就是阴谋。
游艇上,方一凡和景晧阳刚看完泰国的恐怖片《鬼夫》。
“怕鬼还看恐怖片。”景晧阳见她一脸感动不已的表情,揶揄一笑。
“我怕的是真鬼,不是电影里演出来的。”方一凡耸了耸肩,“我觉得这部片子是我看过的恐怖片里最感动的。我怕鬼,但我更怕不能和你在一起,这台词太感人了。结局也好,男主和他的鬼老婆、鬼儿子终于愉快的生活在一起了。”
她顿了下,低叹一声:“你看人家泰国人对待鬼魂的思想比我们进步多了。我们的思想里永远都是人妖殊途,人鬼有别,什么人和鬼在一起就会损耗阳气之类的,没准人家阴阳调和也说不定呢。”
景晧阳很无语,这只朝天椒最近陷入鬼魂怪圈了。
“你不会鬼上身了吧?”
方一凡突然伸出双手,站起身像僵尸般蹦跳了几下,然后对着他吐出舌头:“我是来索命的厉鬼。”
景晧阳嗤笑了声:“幼稚。”
方一凡收起了舌头,表情变得正经了:“好了,来个不幼稚的,景天渣,如果王静秋的鬼魂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害怕吗?”
景晧阳俊美的脸刹那间变得阴郁了,王静秋是他不愿触及的伤痕,一碰到就会疼。
“你废话越来越多了。”
“景天渣,我是说正经的,如果王静秋的鬼魂回来了,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你会怎么想?”
“没有这个如果。”景晧阳拿起桌上的鸡尾酒喝了口,冷冷的说。
方一凡很想告诉他,自己看到王静秋的鬼魂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算说了,他也会当她疯了,不会相信的吧?
沉默了半晌之后,她的声音低低传来:“景天渣,以后我们要约法三章,你不准再占我的便宜。我们要保持正常距离。我可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对我,是不道德的。我爱小康康,他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如果他误会了,伤心了,不要我了,我会难过到死掉的。”
离开甲板之后,她刷了三次牙,只想把他的气息全都刷掉。她感到屈辱,感到愤怒,她很清楚,景晧阳不过就是想要羞辱她而已。
她奋力的挣扎过,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的力量太过强大,秒杀她,她根本就反抗不过。最可怕的是,他还有一种无法解释的魔力,可以吸收的神智和斗志,让她变成一团虚弱的棉花,不但使不出力气,连大脑都开动不了了。
景晧阳宽阔的双肩颤动了下,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面庞浮现出来:“朝天椒,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在吻你,而是……”
“惩罚,我知道。”他还没说完,就被方一凡迅速的接过来,“你当然不会吻我,像我这种资质平凡、相貌普通、身材扁平、拥有三叶虫智商的傻白辣,在你眼里就不是女人,你是不屑吻我的,你只是想要羞辱我取乐而已。”
她控诉的神情里逐渐浮现出了一层凄迷之色,虽然每次面对景晧阳的毒舌时,她都会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她受伤了。在他的面前,她的自尊一直都处于粉碎状态。
同样是豪门公子,可是小康康完全没有他狂妄高傲和不可一世。他温柔似水,平易近人。和他在一起,很温暖、很舒心,也很自在。
她不想当癞皮狗,所以她一定会把欠他的人情债还清,自此之后,她会和他桥归桥,路归路,能不接触,就不用接触了。
思忖间,她轻轻的吸了口气,等着景晧阳用惯常的嘲弄语气夸赞她有自知之明。
可是这一次,景晧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深深的注视着她。他俊逸的面庞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复杂神色。
她不想去猜测,反正从他的毒舌里是吐不出一个好词来的,“很有自知之明,对吧?”他不毒她,她反而有点不习惯了,就替他说道。
景晧阳动了下唇,但依然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他的神色变得更加深沉怪异了。
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却是清楚的。
那是吻。
他失控的、情不自禁的吻了这只朝天椒。
她又辣又笨,又直白又冲动,压根就不是他的菜。可是她出奇的下饭,令他很开胃,吃上了瘾,完全戒不掉了。一顿看不见,他就胃口全无,心神不宁。而只要她一出现,无聊的空气也会突然之间散发光彩,令他心旷神怡,通体舒畅。
“你知道就好。”他低哑的回了句,抓起桌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然后走了出去。他的脚步很沉重,心情更沉重。
方一凡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点懵,他毒舌的时候可怕,沉默的时候似乎更可怕。
因为她提到王静秋,揭开了他的伤疤,让他难过了吧?
独自在沙发上无聊的坐了半晌之后,她决定到甲板上去吹吹风。
景晧阳就站在船头,一动不动的,月光在他身后洒下一道修长的黑影,仿佛泼洒的斜墨。
方一凡慢慢的走了过去:“景天渣,我算过了,我们三世冤家的孽缘会在我还完你的人情债之后彻底结束,下一世我们就不要再聚头做冤家了。”
景晧阳茶褐色的冰眸在夜色里闪动了下:“下一世我们做什么?”
“不见面的陌生人。”方一凡嘻嘻一笑。
景晧阳优美的嘴角仿佛被针扎了下,掠过一阵微微得抽搐:“那你以后就要祈祷了,不要再一不小心又欠了我的债。”
“才不会呢,等还完你的债,我就结婚了。”方一凡努努嘴。
景晧阳最近很讨厌听到结婚两个字,刺耳,很刺耳!
“你是有多恨嫁,整天把结婚挂嘴边!”他咬住了咬,唇边得肌肉绷得很紧。
方一凡转头看着他,月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从里面,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样的渺小,那样的微不足道,就像他心里的她一样。
“像我这种条件不佳,各种平凡的劣质女人,难道找到一个愿意全心全意爱我的好男人,当然得赶紧嫁了。”她自嘲一笑。
“确实。”景晧阳低沉的吐了两个字,心莫名的拧绞了起来。
“景天渣,希望你也能早点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人应该向前看。”她用着劝慰的语气。
景晧阳此刻的心情很低落,莫名的低落,“不关你的事。”他没好气的说。
“我知道,你景天王的事我哪有资格过问,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方一凡低下了眸子,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月光在她美丽的脸上闪耀,令她看起来几分稚气,几分清灵,几分可人。
景晧阳的目光飘到她脸上时,就像被磁铁吸住,再也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