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风的眼神落寞了一下子,他又怎么不知道,说了这么多理由都是假的,其实,秋棠只是担心他的身体罢了,像他这样的弱不禁风的身子,在下雨天出去,回来恐怕又得在床上躺个五六天,还要拖累别人,麻烦别人照顾。
“喂!你又在想什么?”秋棠突然伸手,隔着熟睡的两个小家伙拍了纪远风的手臂一下,莞尔笑着,“又在胡思乱想对不对?”
“啊?没,没有啊!”纪远风连忙摇了摇头,“我……没在想什么啊!”
“啧……”秋棠摇着头叹了口气,“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有些事,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啊!我说的那些,真的是我不愿意让你出去的原因,不是不想让你陪我,反正这三年来,我抛头露面的时候多了去了,什么事自己出面去解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次是去找景雯,把你牵扯进来,我会觉得抱歉的。”
纪远风低头淡淡的一笑,有些揶揄,“那你敢说,你真的一点儿都没考虑到我的病情?”
“呃……”秋棠眨了眨眼,眼神躲闪的四处看了看,哼哼唧唧道:“是,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考虑啦,那我也是为你好啊!”
纪远风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认真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觉得抱歉,不能帮到你什么,我觉得很愧疚。”
“什么啊,你这就妄自菲薄了不是?”秋棠笑着指着自己的脑袋,歪着头说道:“你教给我这里的东西,远比要陪着我去这里去那里要好得多,如果不是你,这三年来我也不会让裴氏起死回生,说到底,就是你这个军师在背后指点的好,我才能放心的去台前签个字盖个章,也只是这样而已。”顿了顿,秋棠却突然兴奋起来,手在空中夸张而缓慢的挥着,眼睛一眨,得意道:“所以远风,你不要多想,我站在前面就好了,凭我的本事,横扫千军万马不成问题!”
“呵呵……”纪远风忍不住低沉的笑出声。
“啊……不要……”
正笑得不亦乐乎,床上的小家伙却在睡梦中听到声音,咕哝着翻了个身,吓的秋棠跟纪远风连忙捂住嘴,纪远风柔柔的顺了顺小家伙的头发,让小家伙渐渐安稳下来。
“那我先走了啊!”秋棠放低声音,猫着腰,蹑手蹑脚的下了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我早去早回。”
“好,让司机开车慢点儿!”纪远风嘱咐一句,还不放心,看两个小家伙睡得沉,便跟秋棠一起出去,一直目送秋棠上了车才离开。
叮咚……
纪远风刚刚返回客厅,就听到有人按响门铃的声音,佣人到别墅门口看了看,拿回一份文件来,交给纪远风,“纪先生,送文件的人说着是公关机关的文件。”
纪远风一凛眉,连忙扯了文件过来,三下两下把有些潮湿的文件打开,一边拆一边心惊肉跳,可当文件打开,看到文件的内容之后,纪远风一下子放松下来,不仅如此,他嘴角绽放出一个真诚、感激又激动不已的笑容,兴奋的几乎跳起来。
“犯人裴静冉在服刑期间,积极改过自新,无违反规定记录,并且有立功表现,表现良好,特作出减刑两年的决定……”
小冉!小冉马上就回来了!
纪远风攥着文件,不敢置信的反复确认几遍。太好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本来还想等过几天又可以去看守所见小冉一面,没想到……小冉竟然快回来了!
“咳咳……”
“纪先生,您没事吧?”
佣人一见纪远风又咳嗽了,连忙关切问着。纪远风却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咳咳,我只是,太高兴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该死的!”秋棠一下子把电话摁断,焦急不已,往洪门总部来的一路上,她给于景雯打爆了电话,刚开始还没人接听,到现在竟然关机了!“还有多久能到啊?”秋棠问司机。
“这就到洪门的地界了,但是距离他们总部住宅区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哈?”秋棠瞪起眼来往外看了看,隔着雨看到空无一人的高尔夫球场,喃喃道:“这里就是洪门的地盘了?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吱……
秋棠还没收回目光来,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吓的秋棠惊呼一声,连忙扶住把手,问:“怎么了?”
“这,有人拦住了车子。”司机有些为难的开口,“是洪门的人吗?”
“停车!”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年轻男人拦住了车子,站到车子一旁,“禁止外来车辆进入。”
秋棠按下车窗来,探出脑袋去,喊道:“我要去找魏少唐!他把于景雯带走了,我要来找他!车子不让进的话,我自己走进去!”
“原来是秋棠小姐。”为首的男人认出秋棠来,沉吟半晌,商量道:“那,我们先打电话问问太子爷,看看他是怎么回复,怎么样?”
虽然好奇这几个人怎么知道自己,但秋棠面上可不露怯,想了想,故作傲娇的点了点头,“嗯,问吧。”
铃铃铃……
洪门总部的主宅里,电话突然响起,已经有人去接了起来。魏少唐赤着上身,腹部缠着换好的纱布正好往楼下走,问道:“谁打的电话?”
“回太子爷,是巡逻的兄弟。说是……秋棠小姐要过来找于小姐。”
魏少唐一听,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站在楼梯上,朝坐在窗边临雨品茶的两个男人看了看,哼笑着,“呵,我说墨总三年来从未踏步洪门总部,怎么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还要过来品茶,原来,是在等人啊!”
权司墨穿着周正的西装,坐在红木的沙发上,眼前摆着一套茶具,他并不急于回答,勾着嘴角,优雅的端起茶杯来,放到鼻尖闻了闻茶香,又浅浅的尝了一口,点点头,冲坐在对面的狗爷道:“好茶。”
“醉翁之意不在酒。”魏少唐走下楼梯,挥了挥手,冲身边的人说道:“让秋棠进来,做洪门的车进来,让她自己的车等在外面。”
“是,太子爷。”
狗爷也品了一口茶,先是问魏少唐,“你怎么自己下来了?你孩子的妈呢?叫下来让我好好看看,她现在可是不得了,怀了洪门下一代继承人,我好好看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她睡着了。”魏少唐有些羞赧,“刚刚血太多,她好像吓晕了。”
“这就晕了啊?”狗爷不赞同的摇摇头,“这胆子这么小,以后生出的孩子来要是跟她一样胆小怎么办?”
“呵呵……”
狗爷说完,权司墨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样,忍不住沉沉的笑了两声。
“你个臭小子,你笑什么?”狗爷拿着拐杖拄了拄地,一边示意权司墨再倒上一杯茶,一边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在得意呢吧?我看你家那个叫秋棠的可不得了,辣的很!让她多带带那个姓于的小姑娘。”
权司墨脸上笑意更重,端着紫砂壶倒了杯茶,“来,狗爷,我们喝茶。”
“切……让我唱独角戏是吧?”狗爷不满的撇了撇嘴,看了魏少唐一眼,连着他一起骂,“你们两个啊,简直太笨了!对付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一个还要靠强上要了孩子,另一个更厉害,结了婚、有了孩子,结果呢?到手的鸭子还飞走了!真是,简直要气死我!”
权司墨跟魏少唐对视一眼,又很快的移开目光,被狗爷说中心事,心虚不已。
“太子爷,少爷,狗爷,秋棠小姐到了。”
正说着话,有人来报,一抬眼,就看到洪门的车子停在了门口,‘刷’的一声,车门打开,秋棠提着裙子迈下了车。
权司墨手一抖,连忙抓过一个茶杯来,装作心无旁骛喝茶的模样,不发一言。
“秋棠小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
秋棠推门而进的瞬间,就听到魏少唐含笑的声音,心里攒起一簇怒气,开口问道:“于景雯呢?你把景雯怎么样了?”
“她在上面休息。”魏少唐耸了耸肩,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进。”
“休息?”秋棠冷哼一声,往前走了一步,“你觉得我会信吗?突然将景雯带走,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还要做什么?反正,无论如何,你一个月前做的那件禽兽不如的事情我是记住了!你有本事做出来,没本事负责,你时隔一个月才敢跑出来,算什么男人!”
“咳咳……”
狗爷听到,一口茶喷了出来,忍不住急得咳嗽起来,又气又笑。
秋棠这才意识到客厅里还有人,连忙转头去看,却蓦然对上一双深情的眼神,如遭雷劈,浑身僵住,动不了半分。权司墨?权司墨怎么会在?
权司墨定定的看着秋棠,捏着茶杯,手指用力,几乎将茶杯捏碎。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可是没想到,心跳这么快,快到大脑跟不上心跳的节奏,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却全是秋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