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呆呆的摸着自己的嘴唇，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纤就在门外等着柳泽，他出来之后莫纤看到女儿那个模样更加下定了决心。

一声不吭的领着柳泽下楼到了住院部的休息区，两人坐下后，她深吸一口气，“我要跟你说的事，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事。”

胖大叔带着莫纤去问过了医生，她脸上的伤口能不能修复好？医生的回答模棱两可，一会儿说有些伤口太深时间过了太久可能治不好，一会儿又说还是有几成把握修复。搞得他们都弄不懂到底是能好还是不能好，不过不管好不好，都抚平不了这些伤对她造成的伤害。

莫纤十分清楚这些伤是谁造成的，也知道那个人造成的伤还不止这些。

“你也应该知道，你哥哥的死不是简单的车祸造成的吧？”她看着柳泽的神情由平静转变为冷漠，其中不乏对她的怒气，“呵，说来也是可笑，你大哥、和你柳泽之所以会有那么一天，全都是因为他娶了一个恶毒的女人。”

“住口！”柳泽突然出声阻止她说下去，在他心里，杨歆一直都是一个为了家庭费心费力的好女人，从来都是温柔的样子，没有做过一件过分的事。

所以，他不准莫纤侮辱杨歆。

但是有时候，真相远比自己想的更残忍，而柳家的真相只能由莫纤这个当事人来诉说:“你如果想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就不要叫我闭嘴，我莫纤欠你们的已经还完了！”

她紧握着手捶向桌面，桌上放着的茶杯“砰砰”的响，隔了一会儿她又松开了。“那年你哥哥找上我的时候，我已经生下了小桑了，小桑不是他的女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哥哥会找上我，也许是觉得我是一个风尘女子，给了钱便什么都会做？事实也是如此，当时我为了抚养小桑，经常是小桑一个人在家，我出去工作。”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生孩子，所以以前赚的钱都是有多少用多少，反正我们这样的女人，又不会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说到这儿，莫纤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抚养莫桑的辛酸，眼眶略微泛红。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继续说道:“所以你大哥拿着我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那么多的钱上门时，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供应这样的生活了，为了让小桑健康长大我欠下了太多的高利贷，有了那笔钱我不仅能还清债，还可以带着女儿去过一个安稳的生活。”

柳泽垂下眼眸，敛去眸中对莫桑的心疼，“我哥给你钱，让你做什么？”

莫纤擦掉眼泪，回忆往事还是让她忍不住哭了，那些事实在太过沉重，那段日子她抬头看天空都觉得天空为什么如此灰暗。

她咬咬牙，“还能做什么？让我假装成他的出轨对象，还让小桑假装是他的女儿，不过我没有告诉过小桑她父亲是谁，所以她真的把那个对她很好的叔叔当成了爸爸。”

“接下来也就是你后来看到的那样了，你哥要和杨歆离婚，她不答应。所以在你哥要走的那天动了车子的手脚，为了不让你们怀疑她也跟着上了车，在出车祸之前就跳了下来。用别人的尸体伪装成自己……活了下来。”

活了下来？

本来一直垂眸的柳泽立刻盯着她，他不是不想相信莫纤，可这让他很难相信她。“活了下来？你是在讲笑话吗？那次车祸撞的那么惨，尸体都被烧成那个样子了你现在告诉我她活下来了？！”

他还是坐着，没有站起来怒指莫纤，但额头隐隐浮现的青筋也在告诉莫纤，他离暴走也不远了。

“告诉你事实是我的事，相不相信是你的事。”

莫纤喝了口茶水，带着一丝苦涩，是久久不能消散的苦味。以前她总不习惯喝这种茶，现在好了，即使喝到再苦的，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柳泽:“那好，我问你，为什么大哥要和大嫂离婚？”

“你真的想知道？”莫纤反问。

“当然。”

“因为你大哥查到了一点你母亲的死因，跟你嫂子有关，这些是有一次喝醉了哭着跟我说的。他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娶了一个杀人凶手，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柳泽没有喝酒，却感觉自己好像醉了，大哥明明那么爱大嫂，怎么还会说出这种话？而且怎么又牵扯到了自己母亲的死因？母亲难道不是因为生病去世的吗？

接下来莫纤还说了什么，柳泽都是处于一种模糊的状态，他真的不能想象，杨歆仅仅是因为当初他妈妈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就残忍的给妈妈注射了药物，致使母亲去世。

他也没办法想象，当大哥知道了这件事是怎样的痛苦，一边是自己母亲，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还只能把过错背到自己身上，让别人都以为他们会离婚是因为他出轨，可是大哥没想到的是，杨歆丧心病狂到连自己孩子的爸爸都能杀害。

柳泽揉着眉心，只感觉大脑涨痛到要爆炸了，“她现在在哪儿？那个女人在哪儿？！我要亲口问问她，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莫纤浅笑，“在哪儿？不就在你手里吗？”

“我手里？”他猛的抬头，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又觉得有些好笑，“你的意思是说，她一直伪装成柳婶潜伏在我身边，而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她点头，这个回答对于柳泽来说更加残忍了。“上次她来警告我，说是如果我敢暴露她，她就会毁了我的女儿。我不知道她在小桑身边安插了多少人，但我不能让她冒这个险，要是小桑因为我发生了什么事……”

莫纤可以说是一个人在战斗，随便一个人可能是路边的推销员，可能是外卖小哥，甚至有可能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孩子，都有可能是杨歆安排的人。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照着杨歆说的来做。

“怪不得……”柳泽挫败的扯开领带，上次跟着莫纤的人回来说她去见了一个人，从外形上来看很像是一个女人。可他没有在意，他当时只关心着莫桑，却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这些事你都可以回去审问她，我没有一句是撒谎的，我只求你，不要再伤害我女儿了。”她停顿，艰难的开口，“你想和她在一起，我不阻拦，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公开吧，公开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我来给你们作证，甚至要公开亲子鉴定都可以！”

她站起来走到柳泽面前，突然下跪，“小桑她……不应该因为我的过错，被那些人这样对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