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木嫂便转身，施施然的走进厨房去收拾。

苏向晚则是眨了眨眼睛，有些茫惑，乔沐寒他真的出差去了？

望着桌子上营养丰富又卖相极好的早餐，顿时，只感觉一口闷气堵在嗓子里，却因为乔沐寒此时不在这里，无处发泄。

沉默良久，苏向晚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Q字母开头的联系人。

盯着乔沐寒的名字，她眼前竟然有着片刻恍惚，情不自禁去回忆那天在公寓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最终是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

其实有些话，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走到厨房门口停下，红唇微张，吐出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木嫂，这么多天发生的种种，你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你应该清楚，我跟乔沐寒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至于，他说的不许我离开这种话，我不会放在心上。如果他问起我，木嫂你就帮我转告他，固执也好，倔强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何况，他照顾得了我一时，照顾不了我一世。”

该面对的，她还是要一个人面对。

乔沐寒他今年二十七，已经不算小了，总会结婚的，总会有一个人会与他携手一生，为他生儿育女，而那个人，即便不是那个梁家大小姐，也会是别的女人。

但，绝不会是她。

她一无所有，连自已的未来都不确定，更遑论是贪心地跟在他身边。

木嫂送苏向晚走到别墅外，看着她打了辆车离开，这才沉沉叹口气，掏出手机拨打了乔沐寒的号码，汇报着情况：“大少爷，我已经把你的原话告诉苏小姐了，只是，她好像并没有听进去。还让我转告你，她有自己的选择。你能照顾得了她一时，照顾不了她一世。”

“我知道了。”乔沐寒嗓音低沉，将电话挂断时，抬手按了按眉心。

而打车离开的苏向晚，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中就开口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乔宅。

那个年长的乔伯，虽然只在乔沐森被付妍茜下药，送乔西宸来京溪帝豪那天晚上，见过苏向晚一面，却还依旧清晰记得她是谁，对待她的态度，也是万分客气。

不过，乔岳清和阮宜仪这几天飞去了国外旅游，理所当然的，没有爸妈在身边，乔沐森连做样子都懒得做，根本不回乔宅。

付妍茜正在吃早餐，耳朵里倏地传来高跟鞋踩在光滑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她抬起眸子，看到是苏向晚，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紧接着，更是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而起。

“向晚，你不是已经离开京都了么？怎么会来这里？”

想起前两天与唐述通话时的内容，付妍茜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乔宅看到苏向晚。

这个唐述，竟然敢戏弄她！

皱着眉，付妍茜盯着眼前的苏向晚，心里莫名有一种极其不安的预感。

然而，没等她做出除了惊讶之外的任何反应，坐她对面的乔西宸，已然十分欢快地从椅子上蹦哒下去，跑到苏向晚身前，用自己软软的手臂抱住她。

“苏苏，你是专门来看我的么？”乔西宸漂亮的脸蛋蹭着苏向晚的衣角，声音里满是意外与惊喜。

见此，付妍茜精致的五官，稍稍扭曲了一点，转而更用力地攥着掌心，似乎是要将指甲盖嵌入肉里，她才能甘心。

乔西宸见到自己时，可从来都没有那么亲过，这几天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闷闷不乐的，现在，竟然对着苏向晚这么热络。

真是好样的！

捕捉到付妍茜眼底微不可察的变化，苏向晚的眸子，徐徐从她脸上略过，随即仿佛什么都没看到般，伸出葱白纤细的五指，刮着乔西宸的小鼻子。

“当然是专门为了你来啦，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苏苏你真好！”乔西宸仰着脑袋，笑得很甜，顿了顿，拉了拉她的手指，“那苏苏，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多陪陪西宸呢？”

“西宸，妈妈那天不是把所有的话都跟你说过了么？”实在难以保持脸上的优雅笑容，付妍茜放下筷子，阴沉着脸走过来。

抱起乔西宸，放到之前的座位上，“苏苏她有自己的宝宝要照顾，哪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你现在给我好好吃早餐，别乱动。”

音落，看乔西宸没有丝毫要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的意思，付妍茜心中怒火更甚，瞪了眼旁边木着脸站着那里一动不动的文助理，不耐烦的开口：“你是傻了么？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小少爷给我抱到楼上去！”

付妍茜这个时候的言行举止可真是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有些粗鲁。

心中“咯噔”一声，文助理回过神，迅速走过来，抱起乔西宸上楼。

他抱着乔西宸起来时，那瞬间的动作，大概是用了不小的力气，苏向晚清晰看到乔西宸皱了皱鼻子，明明很委屈，却一点也不能反驳的样子。

她眼神微冷，看着付妍茜，硬声开口：“怎么说你也是京都的十大名媛之一，出身名门，更受过良好的教育，难道不明白，对待孩子，是需要用心的么？你总是让文助去陪着他，还用这种态度，未免太不负责任。”

“向晚你失忆了，当然不会记得，我小的时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我就算照顾不好孩子，也是情有可原。”

用着漫不经心地口吻，付妍茜重新坐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数秒后，轻轻一笑：“你刚刚说，你是为了乔西宸而来，意思就是，你已经知道了，乔西宸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唐述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对不对？”

她这么问，苏向晚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笑，一双明亮的眸子，不躲不避的在空气中与付妍茜对峙着，但由始至终，紧抿着双唇，没有任何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良久，付妍茜收回视线，总结出这么一句。

她取出两个空杯子放在桌上，从透明的茶壶里，倒出花茶来将杯子满上，其中一杯，放到了离苏向晚最近的位置。

而她自己，则端起另一杯，边喝边说：“其实四年之前的事情，本来也算两不相欠，一笔好交易。可未曾料想，余好竟然在手术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没能挺过来。我知道后，嘱咐当时伺候你养胎的福妈，把余好的病例单拿给你看，没想到，你竟然因此动了胎气，意外小产。”

“那时候，你身体很虚弱，我担心你醒来，会不顾一切跟我争孩子，就一时冲动，做了些错事。”

此刻偌大的房间中就她和苏向晚两个人，有什么话，付妍茜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往日梦境里出现的情形，结合着付妍茜的话，在脑海中呈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就好像是昨天刚刚经历的。

苏向晚感觉浑身冰凉，灵魂被抽空了一般，半晌才平静下来，冷声一笑，“我被痛苦和噩梦折磨了这么久，就换来你这么几句轻描淡写的解释？付妍茜，你未必也太自私了！”

“我当年为了救你妈妈，动用不少关系，才请来国外最权威的医生，为你妈妈做手术。最后，是她自己没能支撑过去，又不怪我！”

轻蹙着眉，付妍茜忍着怒火不去发作，深吸口气，放低了声音：“苏向晚，都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觉得放到现在去说，去追究，还有意思么？”

实在没兴趣跟付妍茜再继续这个话题，苏向晚抿了唇，说出自己的目的：“付妍茜，我刚刚就说过了，你这个人太自私，让我把自己的孩子留在你这种人身边，我实在不放心。”

“你想要回孩子？”付妍茜眼眸轻眯，压低了一个声调，“我承认自己自私，我所做的一切，也不值得原谅，可即便如此，你觉得从我这里要回孩子，有多大可能？”

顿了顿，她又轻轻笑出声：“不过苏向晚，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千万，作为对你的补偿。但前提是，你必须带着这笔钱，离开京都，并且，永远都不要回来。”

一千万……

呵，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盯着付妍茜看了一会儿，苏向晚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可以不给我孩子，但是那份关于你不能生育体检报告……到时候，会落到谁的手上，我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不止是这样，也有可能一夕之间，整个京都报社的报纸上头条，都是关于你付妍茜的丑闻。”

她唇角含着笑意，笑容纯净如含苞待放的水仙花，清纯甜美。

付妍茜脸色白了白，但仅仅片刻，她又恢复了过来。

盯着苏向晚窈窕的背影，她喝掉面前的花茶，优雅起身往楼上走去，苏向晚，我跟你注定了此消彼长，如果你注定了是我往上走的拦路石，那就别怪我一点点摧毁你所有的一切。

既然以前能，以后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