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减苗,就是把已经种植下去的禾苗拔掉一些,好让禾苗分布达到最佳状态,不至于互相争夺营养。
这不是一项小工程,要知道,这些禾苗已经种下去半个月了,几棵禾苗栽一个坑里,根部难免会缠绕在一起。
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在拔苗的过程中损坏了其他禾苗的根部。
好在这种事情,曾晓已经是轻车熟路,除了时间上要花费一些外,倒是没什么难度。
身体力行的拿了两茬苗做示范,告诉太爷爷和刘婶减苗的要点。他俩到底是种了几十年地的农民,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掌握了要领。
“晓晓,你看看,是这样没错吧?”刘婶半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将两株靠边的小禾苗从坑里分离出来,一边虚心的问道。
曾晓一直在旁边看着,“对,可以大力一些没关系,顺便把土松一松,增加泥土对根部的透氧性,有助于禾苗抗寒……没错,就是这样。”
说话之间,太爷爷已经上手了,没一会儿就分出了三查苗,动作干净利索,丝毫没有影响本株的完整。
刘婶找到诀窍后,动作也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就把苗分了出来,在田埂上整齐的排列好。
这些禾苗之所以会坏苗,并非是苗本身的问题,而是种的方式不对。现在空出这样多的禾苗来,丢了未免浪费,在旁边的田里种上,也可以增加收成。
“大爷,婶子,你们在干嘛呢?”
一声吆喝自身后传来:“好端端的禾苗,你们拔了干啥?”
太爷爷回过头,原来是方家的男人正提着耙子过来,准备给田里松土除草。
便笑了:“是方子啊,下田做活吗?”
“是咧。”方子放下肩膀上的耙子,好奇的看着晓晓在田里忙活,“大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把禾苗给拔了?”
“晓晓说咱们的苗种得太密,会影响收成,所以要减掉一些。”
太爷爷倒也不藏着掖着,指了指原本种得稀疏的禾苗:“你瞧见了没,当初这半边天,每个坑只种了三株苗,如今长势多好,连片黄叶子都没有。”
说着又指了指种得密集的这半边田:“这边的田,种下去倒是好看,一片绿油油的,可现在长着长着就出现了坏苗死苗,证明晓晓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既然是这样,咱们索性就把苗去掉一些,打理起来也容易。”
方子一听,丢了耙子就下了田,认真的打量着两种不同方式种植的禾苗,疑惑道:“还真是这样。可咱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密种不是吗?晓晓这法子真能有效?”
“方叔,不是我自夸,您瞧瞧,这一大片的水稻田,谁家的田里没几棵坏苗?”
曾晓站起身来,笑眯眯道:“也就我太爷爷这半边田里全是好苗,这种植方法对不对,不是一目了然吗?”
如果是其他人,她就懒得说了。
不过方子比较年轻,据说也是在外头念了大学的,后来因着老爷子身体不好,又不愿意背井离乡,不得已,只好放弃外头的工作回来种地。
主要还是为着陪在老爷子身边,尽尽孝道。
见识过外头世界的人,接受度多少也会强一些。所以她便试着说一说,如果能说通,方叔愿意做,受益的人是他。
说不通,那就算了,她也没什么损害不是?
果然,方子来回打量着两边地的苗,沉思了一会儿,喃喃道:“盛极必衰,似乎有一定的道理。我以前也觉得这么种禾苗,死苗坏苗多得有些离谱,不过看大家都是这么种的,倒也没有深思。”
方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出去外头打工,在城里成了家生了娃。可以说,方子就是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对种田一窍不通,也就每年寒暑假被丢回来帮帮忙,跟着大人屁股坐一会儿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那种。
等他大学毕业的时候,方老爷子退休了,到底顾念着家乡,便带着老婆子叶落归根。再后来,老婆子病逝,老爷子的身体也日益衰退,身边必须有人照顾,不得已,方子才辞了外头的工作,回来种田为生。
说起来,他还是个孝子呢。
曾晓多少也是知道一些他们家的状况的,从什么也不懂的城市白领,一边学一边做,成为地地道道的农民,方子受的苦可想而知。
穷乡僻也人才少,能留下的大学生更少,听说方子是学商贸的,她便起了收拢的心思。
帮她工作,总比种地来钱快,也不必这么劳累。这是双赢的事,不是吗?
当然,前提是得让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才行。
曾晓眼睛骨碌一转,笑了出来:“如果方叔信我,我就把减苗的法子教给方叔,虽然比不上一开始就种出好苗的利润高,但是收成绝对会比其他村民的好。”
“真的可以吗?”方子眼睛一亮。
他倒是不担心曾晓会骗他,毕竟连她本家的太爷爷和邻居都大张旗鼓的减苗,若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干。
他的要求也不高,大儿子已经念小学了,小女儿明年也要读书,花费不小。再加上老爷子不能断的汤药,家里仅靠他们夫妻俩维持,收成好便也罢了,倘若到了收成不好的年份,就只能望天兴叹。
只要能把收成提上去,便是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当然可以,方叔不知道吗,我从不骗人。”
曾晓嫣然一笑,当下便弯下腰,教他减苗的法子。
“方叔分株的时候务必小心一些,不但要护好本株的根部,也尽量不要损伤到了分株的根部。这么多的禾苗,分出来后还可以继续栽种,可不要浪费了。”
“哎,好。”方子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动作,学着她的样子小心将苗分出,在田埂上摆好。
虽然他种地的年限比不上太爷爷和刘婶,但是胜在好学,接受能力也强,不一会儿就上手了。
曾晓满意得很,看着他手脚利落的又分出两株苗来,忽然灵光一闪,“方叔,我这儿还有一些旱稻种子,过两天就准备试种了,你要不要拿一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