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引摸出老年机看,忘了充电。
回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齐宴和庞显顺。
“庞少爷,今天怠慢了,改天再聊。”
“齐宴…”沈香引皱皱眉,脑袋里的神经绷紧了,剧烈跳动,扯得很痛,随时会断似的。
“齐宴你先别找她,什么都别做,等我联系你。”
敷衍完,沈香引拽着古云实的胳膊转身就走。
古云实压低声音惊讶说:“沈姐姐,你怎么和他们两个在一起!”
沈香引头痛欲裂,摆摆手不想提,一刹那间,脑袋里闪过鹤冲天对她说的话。
她对林俏珠的报复也在吞噬她自己。
“鹤冲天出什么事了?”
古云实:“不知道,你快回一个电话吧,急得很,事应该不小!”
“他说他在哪了吗?我直接去找他。”沈香引说着拿过古云实的手机,回过去电话。
脚下的青石板没有尽头,鹤冲天好像是此时唯一可以停歇的驿站。
电话很快接通,沈香引问:“你怎么了?”
鹤冲天那边安静了片刻,语气克制不悦,“你怎么会和庞显顺在邂逅玫瑰。”
沈香引想起来,林俏珠拍了庞显顺对她毛手毛脚的照片,说要发给鹤冲天。
当时林俏珠正醉着,还是被周承望欺负到极委屈的状态,摆弄手机老半天。
除了发照片,应该也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
沈香引呵出一口气,没事就好,找这么急,还以为遇到危险。
“你在哪,我去找你。”
电话那边顿了片刻沉默,“外地,你要来吗?我给你订机票。”
沈香引噎了一下,悻悻地:“算了,我不坐飞机。”
在回沈记裁衣的路上,沈香引一路走一路讲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边很安静,鹤冲天的呼吸均匀,她也安心。
庞显顺是草包,邂逅玫瑰他现在不一定想要,但方圆茶肆一定会要。
晚上在邂逅玫瑰,周承望吃了庞显顺的瘪,回头再被抢地盘,梁子肯定结下。
她只要稍微推波助澜就好。
邂逅玫瑰有人卖违禁品,庞显顺是消费者,找人盯着他哪天玩大了点个炮。
还没讲完,沈香引回到沈记裁衣,古云实一路跟着。
“云实,还有事吗?”
见她没有把手机还给自己的意思,古云实挠挠脑袋,“手机……”
沈香引才反应过来,“我到了,先挂。”
鹤冲天嗯了一声,临挂断又突然出声:“交房租那部手机,打给我。”
人和人的关系真的很奇怪,沈香引冲了热水澡,翻出来智能手机,再三犹豫充上电。
她还记得自己前些日子和鹤冲天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
但是飘零感和恐惧袭来的时候,她只想抓着鹤冲天。
她极度不安,像在暴雪寒风里走钢丝,脚下万丈深渊里有无数只鬼手张牙舞爪,一旦跌落痛不欲生,但不会死,还有知觉和意识。
脑海里的声音,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肆无忌惮折磨。
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哥哥嫂嫂冤魂不散。
她想让林俏珠永世不得超生,也想什么都不用考虑,无忧无虑看清晨初升的太阳。
什么厄水,业火的,她不想关心。
手机开机,弹出好多消息。
聊天软件里,几分钟前发来一条鹤冲天的消息。
“齐宴和庞显顺的后续交给我。”
沈香引回说:“齐宴我有用。”
消息刚发出去,鹤冲天来电。
沈香引没看清直接接通,屏幕弹出鹤冲天的脸,又是仰角,半边锁骨若隐若现,他躺着。
鹤冲天在屏幕里看到沈香引侧躺,蹙眉探究,脸颊微红,头发散落,她只露个脑袋,裹着他知道有多香多柔软的碎花棉被。
“齐宴脑子不够,容易出岔子。”
沈香引不以为然:“也没计划让他做太难的事,你去哪了?”
“松石县。”
屏幕里的画面震荡,是鹤冲天坐了起来。
镜头正对他正脸,随后靠近,放大他狭长好看的凤眼和高挺鼻梁,他的眼皮很薄,被手机光照得白的透明,凹入的弧度恰到好处,浓密睫毛下是深黑色无光的眸子。
火光闪烁的同时火机声响。
他在点烟,点好了,手机随着手又下移到呼出烟雾的嘴和滚动喉结。
这么好一幅皮囊,处处诱人,形美,神韵也够劲。
沈香引也坐起来,点一支烟。
此刻无需言语,分别在两张床,一呼一吸,隔着屏幕,沈香引却分明觉得有人相伴。
长久的安静后,沈香引躺着有些昏昏欲睡。
“沈香引。”很轻的声音,鹤冲天喊了一声。
她微微睁开眼,嗯了一下,又很快失去意识。
“晚安。”鹤冲天说。
沈香引没听到,也亏得她晚上喝多了酒且被幻听纠缠。
不然这种没什么话要说,却不挂断的行为,实在是…蠢的要死。
鹤冲天也觉得蠢,简直不可理喻,但是沈香引今晚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虚无缥缈的猜测,他好像被她需要。
鹤冲天指腹抚过屏幕,画面是沈香引睡熟后紧蹙的眉。
她已经睡着,挂断好像是断了某种连接,还是不挂了。
她上一次不加掩饰的需要他,已经过去很久,想起来宛如昨日。
回忆再次鲜活起来,细碎压抑的声音里有他没听到过的绝望,入柔丝滑嫩皮肤的触感,还有……
手机来了电话,中断视频也中断回忆的一池春水。
周正到了。
……
接下来几天鹤冲天了无音讯,沈香引也没主动联系,只能说:以后少喝酒。
吃瓜前线的古云实带来捷报。
方圆茶肆,老龙头把林俏珠和周承望的股,加价买回。
以后,方圆茶肆是庞显顺的。
老龙头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周承望和林俏珠有苦难言,拿钱放手。
好在,方圆茶肆对周承望来说,不是什么大买卖,就是个谈生意的根据地。
收入一般,一个月能赚个三五万都是好的。
但对林俏珠来说,收入大大折扣,洗浴中心还封着,她现在只有美容院。
古云实学缝纫认真,一边缝一边吃瓜:“听说老龙头给的价格很公道,怎么感觉周承望和林俏珠是赚了?”
沈香引剥橘子吃,一瓣一瓣撕下来,“一只会下蛋的鸡换两只肉鸡,长远看是亏了,除非他们短时间再投资个好生意。”
吃完橘子,沈香引抽出纸样准备剪裁:“鹤冲天在,他们什么都做不起来。”
古云实听懂了,“沈姐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发财啊?”语调可怜巴巴,无比憧憬。
沈香引睨一眼古云实:“你很缺钱吗?”
古云实蔫蔫的:“虎妞说要来过春节……我总不能让她睡大街……”
沈香引若有所思,从工作台上摸出一张名片,楚经纶。
“虎妞来,规格提上去。虽然我没鹤冲天有钱,给你发点年终奖还是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