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夷之却见不得有人,这么说误会他的好兄弟,瞪了她好几眼,恨其不争,又不得不小声解释,“安道那叫聪明,而且这算什么奸诈,在场的很多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用的是阳谋。”
“只要用点儿脑子,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破绽。”
道一:呼~吸~呼~吸......不气不气,不与傻子置气。
姝娘已经被秋后斩首,吓到魂不附体,哪里还有多余的脑子,用来分辨别人话里几分真几假,她只恨此时只有一张嘴,说得不够快,铡刀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我与杜郎,哦不是,杜康是五年前认识的,那是一个美好的春日,我去城南寻夫君的,那时正值新婚,我一刻不见他心里都想得紧,时刻都想与他粘在一起。”
姝娘满面桃花,青山脸色亦缓和几分,姝娘心里还是有几分他的,“可是我那日并未找着青山,后来才晓得,他往城南的东边去了,我往城南的西边去了,两人就这么错过了。”
“也庆幸那日错过了,我才发现世上竟然有人生得那般好,当然是比不上不良帅的,”姝娘宛若一朵夏日怒放的鲜花,瞬间绽放着她的美丽,青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
陈夷之脸更黑了,若非在审问案子,他非得揍人不可,男人与女人都是人,在他这里没有特定的规矩,该如何便如何,休想逃跑任何一个。
姝娘被陈夷之吓得一个激灵,小声嘟哝,“这人真是小气,不就是说两句长得好看么,这也不行,”银枪都直指她的鼻翼,再不敢有什么小心思了。
姝娘快速说了起来,“我去了城南的西边,距离长安县大概十几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名叫蕙兰院的山庄,正巧我敲开山庄大门,想借饮两口清水。”
“开门的正是杜康,他见到门外的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嘱我在原地等候,他去为我盛了一碗清水来,我当时趁他人不在,大致的看过了一遍惠兰院,并非是什么有钱的人家。”
姝娘撇撇嘴,“这也是我不愿意同青山分开的原因,我过够了苦日子,抛弃我的家人,找上门来,我也不愿意再与她们联系,还是杜康帮我摆平的,将他们撵出了长安城,再没来寻过我。”
王玄之心里一个咯噔,“夷之、道一,我怀疑那户人家没有走出长安城,定要尽快将杜康此人寻到,随意伤人性命,此人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陈夷之点了蒋七另有其他几个不良人,立刻赶往城南西边的惠兰院,若是凶手不在青行间,或许就在那里,一定要尽快将人抓捕。
道一拦住了要出门的几人,“不良帅这个交给你,还请将这针与诸位分一分,是我利用豪彘的刺做的,此次的凶手没有是非伦理观,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你们小心为上。”
陈夷之接过豪彘刺,边走边分与诸位不良人。
目送一行人离开,王玄之这才重新开始问话,“姝娘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若是本官发现你有什么隐瞒的,定不轻饶,判你罪加一等。”他不似那等声色俱厉,但就是将姝娘吓得够呛。
姝娘左手搭在右手腕上,面露不舍之色,最后一咬牙,将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这是杜康交给我的,他说若是我有烦心事,或者想他的时候,就看看这个镯子,定能一解心中忧愁。”
不良人过去接过镯子,交给了王玄之。
谷銶 王玄之接过拿在手中打量,镯子里有几朵兰花,是在兰花开得最盛之里采摘下来,然后凝固在这琥珀镯子里的,他家中也有不少品种的兰花,是以,很快便认出来了,“镯子里的是惠兰。”
从听到惠兰院起,道一心口就猛的一跳,但又理不清头绪,此时听到镯子里是惠兰花,她觉得已经接近谜底了,可还是差了点儿东西。
“寺卿,能否将这个琥珀兰花镯子,借我看一眼。”道一心口跳得厉害,总觉得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我想看看这镯子,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王玄之也不敢耽搁,道人的直觉比寻常人还要灵敏,查案什么线索都不能遗漏,现在已经查到了凶手,但对凶手的事情一无所知,有更多的线索,不至于冤枉任何一个人。
道一将琥珀镯子拿在手中,她仔细的看着镯子里的花,惠兰惠兰,她怎么感觉算这么隔离呢,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她有些后悔自己平日看书,除了道家经书,便是感兴趣的会认真记下里头讲的东西,还有便是《百妖谱》,妖怪长什么样,都在她的脑子里,见着就能认出来。
但是这株惠兰在哪里见过呢?
道一想破了脑袋,她就是想不起来。
但她的心慌得更厉害了。
距离陈夷之他们离开,已经过了一会儿。
道一捏紧了手中的镯子,放在心口位置,“寺卿我这心里慌得厉害,想去城南的惠兰院看一看,”说着就要往外走,被王玄之拉住了,“你且等我一等,你不识路。”
“易三,你与其他兄弟,将青山和姝娘带回大理寺,待本官明日宣判,”又和李尚书告罪,“连累老尚书在此候,此时不是说事的时候,若你有心,便独自去永乐坊的道宅,一看便知。”
说完二人便带着道一,两人匆匆离开了青行间。
说得如此隐秘,李尚书的眉头一跳,与老友告别之后,坐上了自家马车,便往永乐坊赶,他也不知为何这么听话,总感觉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前往。
青行间顿进作鸟兽散尽。
只余史漾一人,他四顾青行间,里头只剩下几个老伙计。
于师傅叹息一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小子,走吧,你的阿娘还在楼上等着你呢,”又朝店里的伙计吆喝一声,“大家一起上楼吧,今日是没什么事做了,都去给这小子帮忙吧。”
长安城里谁也不易,众人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