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一动不动,好像她的魂魄,也消失了一般。
“你说句话啊,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他气急败坏。
为什么要说,说什么,说恨他,没必要,说爱他,更可笑。
“好吧!你就演戏吧!我看你什么时候,会演不下去。”他气汹汹地走了。
温玲却还是呆呆的,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样。不说话,不和他交流,这样就不会受骗。也不会伤心、落泪了吧!
终究,妥协的是他,“你不是喜欢商场么?我今天带你去。”
男人忽然在白天回来,像是献宝的小孩,把唯一能吸引她的宝物,亮了出来。
她想去,面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但是男人还是捕捉到,她那一闪而逝的闪烁目光。
“你想去,我帮你换衣服。”男人的眼神里,闪过不易被人觉察的狡黠。
两人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有以前的相拥而睡。
帮她换衣服,该是多么亲密的关系,才可以有这份荣幸。
她冷冷地拿了自己的衣服,到了卫生间,几分钟之后出来。她并未喜欢商场,当时在海岛,也是随口说的。只是被软禁许久,能见到很多的人,让她心里总是开心点。
“你想买什么?”男人体贴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对路上的东西,感觉很有兴趣。
商场的人,很多,但是男人一直抓着她的手,她原想着,人流能多些,就好了,只要冲散他们俩,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夺路而逃。但是他的手抓的很紧,她压根儿就没办法逃。
经过卫生间的时候,她指了指里面,意思是“我要进去上卫生间。”
“小敏,你陪夫人进去。”他说得倘然,温玲却被这声“夫人”,堵得更无语了。
后面的小女孩,听话地应道“是”。
能在她身边侍候的人,绝对都是他的心腹,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进了卫生间的隔间,她看着卫生间发呆,时间紧迫,外面的女人每隔一分钟,就要催她一次。
她赶忙撕了张卫生纸,咬破了右手的手指,用颤颤血手,写上了几个字,“救我,通知……温。”
写完之后,她急急忙忙地把纸,塞进了旁边的隔间里,然后冲了马桶出来。
果然,那个叫“小敏”的女人,在她出来之后,还不忘认真地检查了她在的隔间,确认无误后,才扶着她走了。
这几个字,就是她生的希望,愿好心人能捡到,帮她打给罗薇组织。
她默默地祈祷,也许因着这隐隐的希望,这天的她,心情很是愉悦。
经过抓娃娃机的时候,她不过多看了几眼,游锋竟然跃跃欲试,“我抓只娃娃送给你。”
她苦笑,他不明白,看着娃娃机里面,无神的娃娃,她觉得跟她很像,而他竟然以为是她喜欢。其实对娃娃来说,从娃娃机里出来,到她的身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而已。
而他已经脱了外套,后面的人,早已帮他接过去。
他挽起手里的白衬衫袖口,一直盘算着,要怎么抓娃娃。
看着他专注的表情,她才反应过来,其实他的年纪也不小,也就是现在大学毕业生的年龄,可惜他们俩,早已经历了生死、责任。
如果人生是场电视剧,别人就是温情小剧情,他们俩就是史诗灾难片,而且是永无休止,重复着的灾难片。比如现在,对他来说,是玩,对她来说,是灾难的延续。
娃娃吊起来,就在他以为要入盘的时候,娃娃却忽然掉下来。
“哎:“他失望道,“没事,我这次一定会抓到。”
她趴在窗口,看着第二只娃娃,被高高吊起,结果,一瞬间,在两人期待的眼神中,娃娃又掉了下去。
在第十只娃娃掉落的时候,她抓住他的手,几天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不要再抓了,娃娃疼。”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雀跃,总是她肯说一句话,就是新的开始。
“最后相信我一次,我这次一定可以抓到。”游锋回握住她的手,要她给予他信任。
“呼。”娃娃入定的瞬间,温玲的脸上,带着笑容。
其实只要不放弃,一定会得到自由的,即使那自由如此短暂,但有何妨,有一刻,能有自由就好。
温玲抱着娃娃,紧紧地抓着,却忽然把手里的娃娃,仍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周围的人,集体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特别是游锋,看着自己努力抓来的娃娃,被她这么随意地丢弃,如他所有的努力一般,永远不为她接受。
不过他终究还是好脾气地捡起娃娃,递给她,“怎么啦?无缘无故又生气了?”
明天温帮的人,估计又要传,温大小姐脾气坏,人难伺候,游老大特地陪她游玩,她只会耍脾气。甚至多年后,她被囚禁在不知名的地方,已经化为白骨森森,人家会说,游锋会反叛温家,背弃温玲,侵吞温帮,只因为温家大小姐,太过骄纵。游锋处处忍让,忍无可忍,才会灭了她。
“不想要。”她撇过头。
“为什么。”看到她的余光,一直在关注那只娃娃。他实在不明白,她如此口是心非,是为了什么,单纯地想折磨他而已么。
他连忙柔声说道,“娃娃脏了,拿回去叫底下人洗好了,再给你。”
她不用看,都知道后面的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游锋在她面前低声下气。
恨哪!连当坏人,他都可以当到,所有人觉得理在他,其实明明是她被软禁,她却无法出口。
“扔了它。”她歇斯底里道。
她突兀的声音,引起了很多人的驻足。她终究不想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急匆匆地走了,身后一堆的人,紧紧地跟着她。
她怀念关她的小屋子了,起嘛不用被人当疯子一样看待。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对自己说,放心吧!放心吧!你一定会得救的。
“你怎么啦?为什么又讨厌娃娃了。”回到她的屋子,游锋问道。
温玲别过头,“我不想,它和我一样,一直被监禁在这里。你懂么,游锋,放我自由,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游锋来回踱步,最后在她身边坐定,轻声说道,“其实不是监禁,我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就像那个娃娃一样,如果你把它丢弃在外面,它可能会被熊孩子捡到,被扔在泥里,甚至没人捡起,有一天它可能被废物处理,被烧成灰烬。可是我们把它带回来,它就有了屋檐,可以天天被洗的很干净,被我们疼爱在手。这不是监禁,这只是保护。”
温玲听完,大笑,笑得比商场中,还歇斯底里。游锋看着心疼,她是否要精神崩溃。
终于,她停下来了,冷冷地说道,“游锋,你不要告诉我,你霸占我温帮,是爱护我;把我监禁在海岛,是保护我;你叫人给我注射毒品,是疼爱我;你现在做的一切,难道是爱我不成?”
他一时没了言语,一切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他只是怔怔地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吧!”
看着他即将出门的身影,她先一步,拉住了游锋。
“怎么啦?又想跟我吵架。”他眼睛里面倒映的她,脸色严峻,看起来如此地狰狞,他怕了她,也是事实。她自然没有他喜欢的女子那般,对他温柔体贴。
她快速地递上自己的吻,看他变得急促的呼吸,却在舌头碰到的那一刻,被他推开来。
她大笑,几秒钟后,终于安静下来,“你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疼爱。游锋,别自欺欺人了,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恨不得把她扑倒,吃了她。你看你,恨不得避我避得远远的。纵然我对你主动,你也立即推开我。不要再对我说谎了,没有必要,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游锋一震,张开嘴,要说些什么,却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离开她的房间。
两天后,在她经由焦急、无奈、放弃的心情煎熬下,她整个人已经萎靡不振。
这时,门开了,进来的那个人,依然不是她等的人,而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游锋。
他的脸色,铁青着,好像今天一出门,就踩到****一般。他不开心,她该鼓掌表示开心么?他一步步地接近她,她却淡定地坐在那里,毫无所动。
“为什么你最终,还是不信任我。”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代表他终于决定,不再演戏啦?
她别过头,不想叫自己欺骗自己,对他,怎么会有信任。
他却抓紧了她的双臂,要她看着他。游锋的眼里,有着恐怖的血丝,他的眼底,有深深的风暴。透过眼里,看到他不安的内心。
为什么会不安?你不是不可一世么?你不是最冷血的游锋么?你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只要你再信任我一段时间,就好,我一定会放你出来,会给你要的自由。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为什么你要向那个人求救。”他虚弱地说道。
求救?原来是这样,前两天的那张纸,发挥了作用。可是为什么?罗杰哥哥没有出现。
“他不会来了。”像是回答她的问题一般,他冷酷地打破她最后的希望,“他不会来救你的,你就傻傻地等吧!”
为什么?是因为夜薇么?这该死的女人,又回到罗薇组织么?她截住了求救信号。
温玲想起这些,心里的恨意,在一点点加强。她带着慈悲情怀,对夜薇步步退让,夜薇却对她赶尽杀绝。如有一日,有一****重回温帮,第一个不放过的人,就是夜薇。
“又开始故意当哑巴了,温玲,你的演技越来越精湛,连我也被你骗了。”游锋无声地控诉着。
真是贼喊捉贼,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双臂,温玲静静地挺直了脊梁骨,等待着他对她的审判。她终于明白,所有无谓的乞求,不过开心了敌人,折辱了自己而已。
“看来,我只能重新让你回到更安全的地方。夜薇说得对,那里最适合你。”他的审判完毕,然后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