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看到以往不可一世的玉罗刹露出虚弱之态,一时间怔在原地,忘了眼前的动乱。
到底是为了救陛下而受伤,众人还是同她寒暄了几句。
玉浅肆面色若素娟一般,苍白无色,牵着嘴角谢过,望向隐在人群之中满目惊色的兰菽。
“兰族长,几日不见,怎得看起来面色如此难看,可是病了?”
见众人望过来,兰菽连忙作恭谨状,低下头去,试探着问:“乍闻谷中变故,有些惊异。玉大人一直都在这里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玉浅肆昏迷许久,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玉浅肆似也觉得这话好笑,侧过脸望向扶着她的粟娘。
粟娘手中一紧,却还是温声道:“我今晨来看望玉大人,见院中只有两个小丫鬟,担心她们照顾不周,便一直陪在玉大人榻边,直到方才一声巨响,我才要差人去询问,就发现玉大人不知何时,悠然转醒。”
粟娘虽尚未得封号,但所有人都知晓,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况且她来自乡野之间,未与任何朝中势力有关,她的话,自然作数。
兰菽在听到粟娘所言时,便早已忘了掩藏情绪,一双眼怒瞪着两个相互倚靠在一起的女子。
粟娘似是察觉到了那瞪视中的愤怒,不解与一丝若有似无得悲,她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幸而被玉浅肆的衣袖所遮,不甚明显。
玉浅肆察觉到了身旁之人的微颤,含笑覆手上去,似感念一般轻轻拍了拍,笑叹一声,扯开了话题。
“山中岁月果真不必寻常,竟不知昏睡了一觉,外间已过了这么多时日。不过倒是多谢了那巨响。我好似也是在浑浑噩噩中听到远处的巨大动静,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这不可能.”兰菽似失了神志一般,咬着后槽牙。
周围几个靠得近的官员都诧异望向他。
玉浅肆自然也听到了质疑。
“兰族长所言‘不可能’,是何意?”
她眉间微蹙,一双浅眸里似是要盈出泪水一般,半靠在粟娘身上,素衣黑发披垂,娇弱惹人怜。
“难道兰族长是嫌我伤得不够重,如今醒来坏了你的事?”
这群朝臣哪里见过张牙舞爪的玉罗刹这副模样,一个个呆在原地,甚而有人忘了呼吸,涨红了脸。
面前这柳腰花貌,不胜柔媚的女子,真的同玉罗刹是一个人吗?
怎得平白让人生出些许怜意来?
玉浅肆掩袖轻泣,已有心志不定的几人面有不满,瞪向兰菽。
崔泉清了清嗓,见众人回过神来,这才颔首道:“玉大人伤重,还望保重身体,如今不知陛下圣驾可安,我等先行一步。”
玉浅肆低头送别,长发垂在脸颊两侧,又添了几分别样的病美。
可听到众人走远,再抬起头来时,笑意暄妍,直直盯着没有离开的兰菽。
“往日里攻克那些话本故事的前后矛盾之处,发现世人常写一种女子,人前矫揉造作,人后心狠手辣,似根须尽黑的白莲花一般。原本不甚喜欢,可今日演起来,倒觉得这种白莲花,分外舒爽。”
“玉罗刹,果然名不虚传。”
“呀!”玉浅肆故作惊诧地半掩着口:“兰族长,这是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
兰菽峻了面色,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方才幸而他突然回过神来,没有说出更多。
若是他言明,有兰家的人看到玉浅肆前往皇陵,必得解释为何兰氏族人暗中盯着玉浅肆,更须说明,为何知晓此事却不上报。
更何况,若是兰氏族人一直暗中盯着玉浅肆,自然也可证明玉浅肆上次入园是为了救驾。
这其中前后矛盾,毫无站得住脚的动机可言。到时不仅于兰氏无益,说不定还会被玉浅肆倒打一耙。
没想到,兰芝利用皇陵人员调配给玉罗刹泼脏水,如今,玉罗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倒让他们进退不得。
真是好手段。
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她明明入了园,是怎么能绕开阵法守卫,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溜回来的?
此刻,师父在他与兰芝面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终被他听进了心中。
这一役,终究是他输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见兰菽虽在问她,却一直紧盯着粟娘,玉浅肆上前一步,挡住他饱含怒怨的视线。
“我也想问问兰族长,为何处处针对我?”
“你不该姓玉。”
玉浅肆长“哦”了一声,笑若霁阳:“我观兰族长面色青灰,气血不稳,似是中了毒,还不轻。若是我姓玉,说不定可以帮您诊治一番,也好过您日日夜夜,手脚虚浮无力,四肢百骸痛意难消。长此以往,恐怕,小命都难保呐。”
身后的粟娘发出一声低微的惊呼声,玉浅肆回头看她,她却低下头去,慌里慌张说:“玉大人你看,这地上”
粟娘捡起一枚半残的铜板,颤着手交给玉浅肆。
玉浅肆晃了晃手中地铜板:“原来,真有盗墓贼啊,不仅得了手,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兰族长可得好好想想,这次要如何推脱责任呢?”
果然,山谷外的动静是玉罗刹所为,峡谷里的那阵法被人动了。
他想不通,这峡谷里的阵法,同皇陵里的没有半分相似,兰家并无解法。这几百年来,妄图参透峡谷阵法的兰氏族人,无一人生还。
是以兰氏一族,只敢走那条进出峡谷最安全的路,从不敢在峡谷中多做停留。
可她是如何让人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我若是你,现下该去想办法解决前面的烂摊子,而不是在这里歇斯底里地质问。”
兰菽闭了闭眼,这玉罗刹果然有善变诡聪,若非他还要顾虑兰氏一族,真要痛揍她一顿。
见兰菽甩着袖子挪腾远了,玉浅肆才转过身看向粟娘。
她含着温润真诚的笑,上下打量着犹在微微发抖的粟娘。
“多谢姑娘相助。”
她从园子里溜回来的时候,发觉粟娘正一个人站在小院廊下,看到她一身劲服的打扮,短暂惊讶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开路,让她回屋更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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