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欢看着苏文在厨房的身影内心有些疑惑,她虽然对外是坚强的人,但是……
就这样的一个背影很令人心安。迟欢一饮而尽面前杯子里的水,水是温的,就着夜晚快要凉下来了。
迟欢继续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回去还能不能睡着,但是这里晚上开着的昏黄的灯光让她有些昏沉。
她怕又陷入噩梦之中。说实话,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和韩宸还有任何联系。
“来,这个。”终于捣鼓完的苏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容量的玻璃杯子,快要装满了。
“牛奶?”迟欢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文紧张地端着牛奶出来,生怕弄洒了一点。
看着苏文跌跌撞撞走了过来,迟欢赶紧两只手一起用把牛奶接了过来,牛奶是被温热过的,抱在手里手心感觉是温温热热的。
“既然怕洒干嘛装这么满?”迟欢有些好笑的抱怨了一句,然后满满喝了一大口,“好甜。”
苏文听到这个话过后,笑得很开心:“我加了蜂蜜,稍微温热一下更好喝!我是用水加热的,不是微波炉的哦!”还故意在句尾加了俏皮的音。
“你还知道牛奶加蜂蜜?”迟欢又轻轻啄了一口,“真的好甜。下次少放点蜂蜜吧。”
苏文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缓缓说到:“小时候自己晚上闹腾不肯睡觉,奶奶就给我喝这个。”
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的温柔,苏文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那一刻,迟欢仿佛看到了整个星空。而苏文就是最耀眼的那一颗星星。房间里每一个摆设都成为了迟欢最鲜活的记忆。
看着苏文的笑,迟欢暗自想着:“这一定是很幸福的回忆呢。”
迟欢看着苏文幸福的笑着,然后慢慢喝了牛奶。
被迟欢这样看着的苏文反而有点害羞了,苏文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屁股直接扎进沙发里,看着迟欢喝牛奶的样子,笑而不语。
“好好去睡一觉吧……”苏文看着她,压低了声线说到。
迟欢有点迷迷糊糊了,傻傻的点头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空杯子,朝着苏文点了点头,回到了卧室准备入睡。
过了一会儿,听着房中传来了沉稳而悠长的呼吸声,原本大开的房门被轻轻的掩上了。
“晚安。”
但愿你的梦里,没有一切不好的东西。
迟欢其实是装睡的,在经历了那样的噩梦过后,她实在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好好睡着——没有噩梦的睡着。
在床上翻滚半天后发现还是很清醒,迟欢还是决定放弃装睡,走出了房间,风马二楼的走廊上的灯开着的都是应急灯。
昏黄色暧昧不清,迟欢听见隔壁工作室还有响动,应该是苏文还在工作吧?但是都这么晚了,迟欢大概地看了看墙上的钟,她用手把自己的头发顺了一下,走到了工作室的门口。
里面的苏文背对着门,穿着藏蓝色的围裙戴着耳机专心致志在画着什么,左手拿着很大一块调色盘,用四根手指费力地支撑着,围裙上面到处都是颜料块,看样子做工作服做了很久了。
迟欢就在苏文的背后默默看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苏文是在画人的轮廓,迟欢又想起了当初苏文送自己裸女画的事情,自己当初因为觉得苏文画得太写实了而勃然大怒,然后……
迟欢这下到时从斜后方细细打量苏文,这个人笑起来得时候嘴角会有浅浅的酒窝,带着胡须和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十足十的登徒浪子,
可是这个人认真起来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笑的脸,五官端正得像是上帝的雕刻品,立体的五官看起来不像是个亚洲人,浓眉大眼,睫毛纤长到在脸上投出深深的阴影。
想到这样的苏文本性是个十足的混蛋,而且当初竟然是被陈立诚逼得出国了才成为了现在享誉国内外的艺术家,迟欢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阴差阳错的事情。
这轻轻的一笑倒是吸引苏文回头了,苏文停下了手中的画笔看着迟欢,脸上带着一副“你果然过来了”的笑容。
“你不是带着耳机吗?”迟欢见苏文扭过头了笑着看着他,自己倒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有些愠怒地说道,像是做坏事被逮住了那般,脸上也不自觉的有了些红晕。
“戴着耳机又不一定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啊……说不定是心灵感应?”苏文本来是低低解释道。
但是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笑着回答了这么一句,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朝着迟欢走过来,把已经被弄得五颜六色的围裙挂在了门后,然后靠着门就这样看着迟欢。
迟欢本来是模特身材,腰身纤长高挑,可是苏文还是比她高了快一个头,苏文单手撑着门框就这样看着迟欢,脸上尽是暧昧的笑容。
“你胡说什么。”迟欢笑着骂了一句,“你这次又在画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苏文摇摇头,但是并不让开,于是迟欢只有朝着房间里面看过去,想尽力看清楚那幅画到底画了些什么,但是苏文刚才工作的地方她就是死活看不清楚。
“难怪不让我住这里呢,那儿是有个床,但是你看看周围都乱成什么样儿了。”迟欢有些抱怨的指着房间里的摆设。
靠窗的位置有个单人床,但是上面床单散乱着,典型的睡醒了起来不叠被子那种状态,接着床的周围都放着工具材料,刻刀和颜料四散在地上,石膏像也是没有规律地乱放着。
大卫头像上面还叠放着挺厚一摞磨砂纸,反正就在苏文的工作台周围,以他手臂为半径的圆圈里什么东西都有,那个范围外的话就只是四散着一些不常用的工具了。
“真是,一目了然的工作范围啊!”迟欢嘲笑道,“这种工作氛围,老实交代,你这次是不是又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然后叉腰看着苏文,一副准备硬闯进去的架势。
“我能画什么奇怪的东西啊……以前那个是年轻气盛!”苏文终于还是笑出声,嘴角荡起浅浅的梨涡,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朝着迟欢解释道。
解释着解释着自己都笑了,然后看着迟欢,目光陈恳而真实。
“……”但是迟欢完全不吃他那套,只是双手环抱着胸,一脸怀疑地看着苏文。
“那个真的是年轻气盛啊,所以这次我不是要做出补偿嘛!”苏文不得不承认他还挺喜欢迟欢这个表情的,于是继续解释道,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对着迟欢说,“不信我给你看就是。”
“补偿?算了吧,你肯定又要弄些奇怪的东西过来。”迟欢完全不信,故意冷冰冰地说着,但是目光已经完全飘进了房间里了,死死地朝着那幅画看过去。
“才不是,”苏文坏笑着倒退回工作室,把画像从画架取了下来,拿出来给迟欢看,“这个都算奇怪,那就没有正常的人像了。”
这幅画还没有完成,但是已经可以看出大概的轮廓了。
中间是个人像,准确来说这是幅画头像的。中间的女主角安详地闭着眼睛,嘴角朝上微微勾着,发丝随意地散在身边。
双手枕在头下,阳光从一旁照下,画中人的睫毛似乎动了一下,一副要醒不醒的样子,又显得有些疲倦。
虽然才简单的上色,但是已经有了这个人雪肌红唇的模样,迟欢已经可以根据这幅画勾勒的线条看出,苏文画的是自己了。
“你还是和以前没变,与其轻浮地叫着你‘女神’,”苏文轻笑一下,把画抬到胸前,温柔地看着迟欢,“你就是我的天使。”
“这个……”看见苏文的反应和这幅画的内容,迟欢反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和以前苏文那幅奔放的裸女画相比起来,这幅画已经是含蓄到不能再含蓄,朦胧到不能更朦胧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迟欢就是没法把自己的目光从这幅画上移开。看着这幅画,迟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很想对着苏文大吼一句,这不是我,这已经不是我了!
是的,迟欢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为了爱情可以奋不顾身,只管爱的死去活来便是全部意义的迟欢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过后,迟欢已经不会为了某个单一的外界因素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进去。
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血本无归。迟欢苦笑一下,内心堵着不舒服。
“苏文,这不是我,没变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已经变了。”忍了许久,迟欢还是对着苏文这么说了。
看着苏文的神色由自豪和推荐慢慢变成失落,迟欢感觉到内心有着一股难受的气无法释放出来。
苏文像一只没有讨到主人欢心的大狗,失落地垂着耳朵。
“我想把它,送给它该属于的人……”然而苏文转即抬头,深情地看着迟欢,“若说以前是年少轻狂,那么现在我更想……”
变了又如何?不变又如何?迟欢一直都是迟欢。
“不要说了。”迟欢冷冰冰打断他,刚才得温情也不复存在,仿佛变成才在机场见面那样,冷冰坚硬的语气和行为。
“为什么?”苏文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儿,有些着急起来,想放下画拉住迟欢。
“反正都错过了。”迟欢气闷,只得压低了声音这么说道,然后故意揉了揉头发,带着散乱的头发和倦困的面容,迟欢想回到中间的房间去。
迟欢本来就打算好了,最多在这里呆一个晚上,明早无论如何就要走。这里只是暂时的保身之地,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现在弥补不行吗?”听见迟欢这种毅然决绝的话,苏文反而扭着性子朝着迟欢吼去。
不怪他,他并非亲身经历者,自然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迟欢的脸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