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姐姐……呜……咳咳!”
火蛇将整间破烂茅草屋环绕,呛人的黑雾成团涌进内部,风烛澜胸腔缺氧,濒临死亡的感觉将她拉回清醒,睁开眼便见怀中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对她露出喜极而泣的神情,“对不起姐……咳,穂儿该听奶奶话的,乖乖死了多好,就不会连累你了。”
姐姐?世人都知道轩辕家有个宝贝独女,还是医药世家的家主,哪来的妹妹?
风烛澜有点懵圈,直到屋顶上燃烧的茅草“扑簌簌”往下掉落,滚烫的热气灼得人皮肤生疼,她才猛地回神。
“我擦,老天爷你真特么坑,居然让我到了这种鬼地方!”
屋内的氧气被浓烟取而代之,风烛澜屏息凝神,冷静下来后低头一看,瑟瑟发抖的穂儿惨叫不断,麻布衣粘上了火星,皮肤起了燎泡。
莫名的,风烛澜心里堵的厉害,她将穂儿拉起来护在怀中,刻意忽视发疼的肌肤,环视火势凶猛的周围,企图寻找出路,在窗棂的位置发现有个被火灼开的口子。
风烛澜喜出望外牵着她往一线生机走去,“你别怕,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穂儿被送出去的那刻,支撑屋顶的柱子轰然倒塌,风烛澜一只手被外头的穂儿拉住,半个身子犹在屋内,她下意识地运行体内的灵力布置结界,然是无用功罢了。
这就要死了么?真是不甘心啊……
风烛澜临晕过去前像是出现了幻觉,光影交错间,有个身影向她冲了过来,恍惚间,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间。
“快点,动作都快点!人救出来了!赶紧挖土救火!”
“这风家丫头造孽哟!习家哪点待她不好?温玉小子跟伺候祖宗似地供着她,当了他家童养媳就该暗地里偷着笑了!自己想不开还要拉上亲妹妹一起死!”
“谁说不是哟!今年收成比往年更差,民不聊生!她那个母亲早早就去了,父亲又下落不明,她奶奶将她弟弟妹妹三人拉扯大也不容易!几日前将她卖去习家当童养媳,好歹能解决温饱,先是闹脾气玩失踪也就罢了!咋又想不开呢!”
“你胡说!不许你这么说姐姐,不是这样的,是,是地主,那些东西,是奶奶她……”
“死丫头!我才是养活你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护着你姐,你真是个白眼狼!”
……
风烛澜耳边,赶来的乡亲们高谈阔论声不断,身子像是得到救赎般大口喘着气,她完全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狼狈,下意识地想运用灵力疗伤,挣扎片刻,她才想起,她在渡劫间不幸陨落,这老天爷还跟她开玩笑般,让她穿越到这犄角旮旯。她不断呛咳着,视线有些模糊。
天空灰沉,眼前的少年鬓发微卷略微烧焦,正面露忧色地注视着她。此人长相平平无奇,脸上的皮肤黝黑蒙尘,凹陷的山根更是败笔。
自幼跟着师父学过皮毛的风烛澜却从中发现了玄机:他的头骨饱满漂亮,正看为窄侧为圆,脸仅巴掌大小,唇红齿白,皮肤虽粗糙,却胜在了有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更是典型的骨相好。
“你这丫头,终于醒了!可不要再寻死觅活的,这次命大,下次就保不准了哟!”
“哎!温玉小子,快给她找个道士作法,免得魂又被勾走了!”周围的乡亲见她悠悠转醒围拢过来,当中有人高声提议着。
“林叔,劳烦给我碗清水,小澜澜刚醒,不能折腾。”
习温玉声如潺潺流水,从容不迫地端着碗水欺身喂她。风烛澜小口啜着,孱弱的身子像是知道危机解除,放松过后就瘫软在了习温玉的怀中。她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风烛澜再度睁开眼已是夜幕降临,鼻端是令人垂涎的食物香味,洗得发白的帷幕外,穂儿缠着绷带的手正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风烛澜恰巧跟她惊醒过来的茫然眼神对上。
“姐,你醒了!”穂儿扑了过来。
外头忙活的少年闻声端着碗鱼汤赶来。他约莫十三岁,头顶落了些许树叶,柔亮的乌发以灰色发带挽起。少年双眸熠熠生辉,端的是出尘脱俗的清贵气质,陈旧的华服仍无法掩盖。
可怪异之处就在于,这少年除了脸上皮肤黝黑外,身上的肌肤皆是白里透红,这可把风烛澜曾经作为医者的毛病激了出来。
哪有人的皮肤如此怪异?莫不是有病?她好奇地探出手去,毫不客气地拽了拽他的脸。
许是她的力度过大,习温玉颇有些委屈地捉住她的手,“媳妇,娘亲过几日才回来,你伤了元气,我这熬好了鱼汤,快喝些。”
这一声媳妇,可将风烛澜脑海中的记忆都给勾了出来,光怪陆离的画面在眼前飞掠而过,打碎融合后,她差点喷出口老血来。
想她堂堂医药世家家主,自幼跟着师父医灵双修,年纪轻轻就登上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人美声甜,坐拥财富盛名,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诸多贵族子弟踏破门槛前来求亲,她老爹愣是没把她嫁出去,如今穿越到这个不知哪个朝代的犄角旮旯,丢了一身深厚的修为也就罢了!竟然还捡了个便宜小鬼当夫君!她的一世英明啊……
这小鬼曾受过私塾教育,是这东溪村唯一受过先生提点之人,她可不信这厮什么都不懂。他对外喊她小澜澜,对内一口一个媳妇叫得欢,真是典型的腹黑!
“媳妇,莫要再发呆,再不回神,我可要亲自喂你了。”说着,习温玉有模有样地举起勺子要喂她。风烛澜恶寒地深吸口气,冷静下来接过碗。
温热清甜的鱼汤润过喉间,风烛澜的嘶哑干痛感有所缓解,余光瞥见他和穂儿的望眼欲穿,才想起这习家早年经商,荣华富贵坐享其成,谁料到习父中年发病,家徒四壁也没能从阎王手里夺人,剩下孤儿寡母遭家族排挤,驱逐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