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不喝也该同我说声,这是你的腿,又不是我的,你若不想我治,我也犯不着天天不辞辛苦去山上采药,给你熬好了亲自端过来。”秋末笙气极。
她心里更多的是委屈。
无论她隐藏了多少事情,秋末笙待诸葛云廷是实打实的好,可诸葛云廷处处提防,俨然不愿接受秋末笙的好意。
诸葛云廷紧紧抿唇,未有说话。
“以后我也不会想办法给你治腿了,反正日后都会好。”秋末笙冷哼,说罢将目光偏向一边。
她来不及看见诸葛云廷眼里一道阴冷,转瞬间稍纵即逝。
“你继续好好做事吧。”
说完,秋末笙转身离开。
书房忽的回到方才平静,诸葛云廷嘴里苦涩,竟有说不出的滋味,好似有些懊恼。
紧接着路遥赶到书房。
“王……王爷。”
诸葛云廷周遭仿佛笼罩阴霾之中,路遥忐忑,小心翼翼望向他。“是属下疏忽了。”
他哪里想到事情竟有这般巧,自己刚刚经过就与秋末笙撞了个门对门。
可诸葛云廷向来性情寡淡,路遥算得上对他了解。按理说诸葛云廷应当觉着并无所谓。
“滚。”诸葛云廷语气冰冷。
路遥愣了半晌。
见路遥迟迟未有起身,诸葛云廷斜眼扫过路遥。
“属下知错,就先不打扰王爷做事。”路遥低头认下错误,转而离开了书房。
望着桌上还未处理完的事务,诸葛云廷心乱如麻,再提不起兴致处理。
方才秋末笙质问他时那副倔强模样反复回荡在诸葛云廷脑海,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诸葛云廷甚至觉着是自己做错了。
是夜。
大厅里,诸葛云廷一人坐在餐桌前,美味佳肴索然无味,诸葛云廷寥寥吃了几口,便就放下了筷子。
今日秋末笙不在,路遥需不着帮诸葛云廷遮挡住样貌。
偌大大厅,唯独诸葛云廷与路遥两人。
屋子里气氛低沉的可怕。
诸葛云廷戴上面具后一言不发离开,留下路遥百思不得其解。
奇了怪了,从前诸葛云廷可不会因着一个人这样影响自己心情。
好似秋末笙与玲珑来到睿王府,府邸便就有了些变化。
最起码……没有从前那样冷清了。
“咚咚咚。”
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音。
“睡了。”秋末笙心情烦躁,不耐烦的回应了声。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秋末笙皱眉,抬起头来望向门口。
只见诸葛云廷坐着轮椅进来,全然看不见秋末笙一脸的不待见。
秋末笙现下想起诸葛云廷就是一股子的怨气涌上心口,更何况诸葛云廷就在自己面前。
“你来做什么?”秋末笙没好气的朝诸葛云廷翻了个白眼。
“一个刚刚结识不久的人忽然说要治好你身上落下二十年的病疾,倘若是你,你可会立即相信?”诸葛云廷语气平和。
令秋末笙想不到的是,诸葛云廷竟同她讲起道理。
道理确实如此,秋末笙无法反驳。
“我不过是多些警惕之心,毕竟这京城本就不是我的家乡,我要死在这里,也无人会多管一下。”诸葛云廷轻声告诉秋末笙。
他心中滋味难明,诸葛云廷只知自己极不情愿与秋末笙闹僵。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你别这样说。”一双柳叶眉蹙成了团,秋末笙神情舒缓了些。“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死。”
前世同诸葛云廷已是患难之交,秋末笙待他当真是真心实意。
要不然也不会因着自己一片苦心却被处处提防时,秋末笙会有那样大的反应。
“那你可还生我的气?”诸葛云廷询问。
他声音低沉,极好听犹如春风入耳。秋末笙竟不觉有些痴神。
“没有了。”鬼使神差的,秋末笙摇了摇头。
咦,自己不该如此没有脾气才对!
“你还未告诉过我,你为何对我这样好?”诸葛云廷与秋末笙相对,两人现下如同好友闲聊,诸葛云廷也不似平日里那样冰冷。
这样气氛莫名有些温暖,秋末笙恍惚间回到前世。
战场硝烟弥漫,唯独回去时无论多晚营帐里那盏亮起的灯能够给予秋末笙安慰。
当她被困山谷所有人都以为她活不下去,只有诸葛云廷执意去寻。
那盏灯从未灭过。
“嗯?”诸葛云廷见秋末笙不知在想什么,仿佛想入了神,不禁出声提醒。
秋末笙顿时反应过来。
“我既然成为睿王妃,你就是我的夫君,你好过我也跟着好过,就是这样简单。”秋末笙不以为意耸肩。
到底这些事情不能告诉诸葛云廷。
要是她与诸葛云廷说自己重生一次,前世两人还是患难挚友,诸葛云廷恐怕以为秋末笙是个傻子。
“我们玩个游戏。”诸葛云廷紧紧盯着秋末笙的眼眸。
隔着面具,诸葛云廷目光深邃,一眼望不见底。
“什么游戏?”秋末笙疑惑。
今儿个诸葛云廷着实反常,要是平日里他连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我们交换一个秘密,你告诉我,我告诉你,如何?”
秋末笙犹豫皱起眉头。
毕竟现下不比前世,诸葛云廷对她更没有那样深厚友情。
秋末笙不知诸葛云廷究竟目的如何。
“好。”秋末笙思来想去,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我之所以不喝你熬的汤药,并非是怕你在里面下毒。”诸葛云廷二话不说先说出自己秘密。“我这腿是中的毒,寻常汤药不起作用,这些年我自己也在调养,治好不过要些日子。”
秋末笙了然。
前世诸葛云廷也是后面才治好了腿,恐怕就是因着他自己调养。
秋末笙本想帮助诸葛云廷快些恢复,未曾想到做了无用功。
其实诸葛云廷说的对于秋末笙来说不算秘密,只是诸葛云廷不知,秋末笙也就假装惊讶接受。
“你呢?”诸葛云廷反问。
“我与你成亲,除去被逼无奈,还有一个原因。”秋末笙顿了顿,她抬眸与诸葛云廷四目相对。“就是借着睿王妃的身份,杀了高平川和秋琴。”
提到这两个人,秋末笙咬牙切齿。
无论她现在为人处世如何处变不惊,秋末笙对高平川和秋琴都是恨之入骨。
“我知道你心里定是十分疑惑,为何我这般讨厌高平川和秋琴。”秋末笙苦笑。“我这十几年受尽屈辱,全是拜他们两个所赐。”
何止十几年。
对于秋末笙来说,从嫁进晋王府后那漫漫二十年,才是如同人间炼狱。
“嗯。”诸葛云廷淡淡回应,看不出情绪来。
日子与寻常无异过去,唯一不同的,就是秋末笙再也不会在厨房捣鼓草药,倒是她与诸葛云廷关系莫名融洽不少。
耳边风声喧嚣,方晚铃伸手推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