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更衣还没有回来,曹操则坐在前厅,欣赏着五名宫娥起舞。
整个许都都是曹家所有,曹操后宅的美姬并不比皇宫里的宫娥差到哪里。
人总是有种很奇怪的心理,自己家的好似没有外面的更有吸引力、更有诱惑。
曹操此时怀着的心态就是这样。
明明自家后宅美人无数,他偏偏要跑来皇宫寻求刺激。
观看美姬歌舞,曹操的眼睛微微眯着,一脸的迷离。
站在他的侧后,许褚看着曹操。
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许褚心中是一阵懊恼。
想要开口劝说几句,许褚又知道此时身在皇宫,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也不合适。
只能期盼着曹操不要真的在皇宫胡来。
美姬还在歌舞,洗漱之后换了衣服的刘协来到前堂。
他向曹操躬身一礼:“曹公对宫娥歌舞可还满意?”
“皇宫里的宫娥和我家中美姬果然不同。”曹操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欣赏着歌舞好似很随意的回了刘协一句:“陛下每日有这么些宫娥相伴,可是快活的紧。”
“曹公宅中美姬应该比朕这里的宫娥更美几分才是。”刘协回道:“倘若曹公喜欢,这几位宫娥送给曹公怎样?”
看向刘协,曹操脸上笑容更加灿烂:“陛下说的不是戏言?”
“朕怎么会与曹公戏言。”刘协回道:“朕有今日也是曹公所赐,从皇宫带走几位宫娥,又算什么?”
“那我就多谢陛下赏赐。”曹操哈哈一笑,向刘协拱了拱手:“要说还是陛下,办事就是通透,知道臣喜好什么,一次送了五名宫娥。陛下恩德,臣铭记于心!”
“曹公看得上她们,那是她们的造化。”刘协回道:“朕已令认取来美酒,与曹公畅饮几杯。”
“天色不早,陛下也是困倦的很。”曹操站了起来,朝刘协摆了摆手:“今晚就不与陛下饮酒,宫娥我也带回去享用。陛下早些歇着好了。”
曹操没打算在皇宫多做逗留,许褚松了口气。
从皇宫带几名宫娥回去,那是刘协赏赐,即便传扬了出去,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他要是留在皇宫,即便只是宫娥侍寝,传扬到外界,曹操也会落个以下犯上的大罪。
曹操提出要走,刘协赶忙回道:“朕送曹公。”
并不和他推辞,曹操在刘协的陪同下离开房间。
五名宫娥被一队卫士夹在中间,跟在曹操的身后,许褚则按剑走在曹操侧后方。
往皇宫正门走的路上,曹操对刘协说道:“陛下,吕布企图讨伐我,可我却得到消息,彭城居然在这个时候出了乱子。”
曹操提起彭城出了乱子,刘协心底一颤,嘴上却说道:“曹公是大汉股肱之臣,这么多年为大汉鞠躬尽瘁。区区吕布企图讨伐曹公,岂不是螳臂当车?依着朕看,彭城会乱多半都是吕布逆天而行。曹公早晚出兵把他给灭了就是。”
“陛下说的也太简单了些。”曹操哈哈一笑,对刘协说道:“不过这些话听着却是十分顺耳。”
“朕所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刘协说道:“曹公为大汉鞠躬尽瘁,天下人人皆知,即便朕不说,世人也是心中明白。区区吕布试图挑衅曹公,岂不是自寻死路?”
扭头看着刘协,曹操嘴角带着笑容,眼睛却微微一眯:“陛下果真这样认为?”
“曹公明鉴,朕绝无半句虚言。”刘协当即回道。
“哈哈!”曹操再次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刘协的手臂:“陛下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有人能把陛下怎样。”
刘协恭恭敬敬的应了,曹操则招呼许褚:“仲康,我们回去!”
送曹操到皇宫正门,刘协亲眼看着他离去。
等到曹操走远,他才松了口气,吩咐身后跟着的常侍:“随朕返回寝宫。”
回到寝宫,一直在等刘协的伏后迎上来关切的问道:“陛下,曹操这么晚来到皇宫,是不是又要做出对陛下无礼的举动?”
“什么叫礼?”刘协很是无奈的说道:“兵强马壮才是礼。如今整个许都都是曹操的,他即便再无礼,朕又能把他怎样?朕要是胆敢说出他半句不是,怕是大汉朝堂从此往后就要落到他人之手。”
“陛下才是九五之尊,怎能受曹操如此欺凌?”伏后说道:“臣妾虽是女流,也看不得曹操如此倒行逆施,何况天下英雄。”
“天下英雄?”刘协苦笑了一声说道:“早先听闻吕布与袁绍联合,打算讨伐曹操。可刚才曹操却对朕说了,彭城内部乱起,吕布已是无暇分身西顾。朕与皇后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安稳度日,可不要再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陛下难道真的怕了曹操?”伏后说道:“曹操再如何强盛,也不过是大汉臣子,难不成他真敢做出以下犯上以臣犯君的大逆之事?”
“虽是汉臣,可他却要比朕这个做皇帝的还有实权。”刘协无奈的说道:“三军将士听从曹操号令,他要讨伐谁,将士们就去杀谁。事到如今,朕不过是曹操把玩的玩偶罢了。”
“陛下……”刘协话说的凄凉,伏皇后眼圈一红,把脸偏到了一旁。
皇后本应是极其尊荣,却也要看是哪一朝哪一位皇帝的皇后。
盛世明君的皇后,是天下国母,世人皆须仰望。
而像刘协这样虽有名号却一点皇权也不在手中的皇帝,做他的皇后就注定了要与他一道受尽强臣欺辱。
没了睡意的刘协和伏皇后在房里嗟叹不已。
曹操在许褚以及一队卫士的护送下返回曹家。
深夜的许都,街道上连半个人也没有。
马蹄踏着青石路面,发出“嘚嘚”的轻响。
曹操向许褚问了一句:“仲康是不是很的担心我在皇宫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我倒不是担心主公做出不该做的事情。”许褚回道:“只是认为主公眼下还是不要落了口实给世人才好。”
“区区皇帝,我要是想取代了他,谁又能拦住?”曹操冷哼了一声:“近些年来,他可是没少给我惹出麻烦。”
“主公真的要是替代了他,无论谁来讨伐,我都愿为主公分担。”许褚回道:“只是眼下主公是臣,皇帝是君,在明面上还是得留意一些才好。”
曹操点了点头,回头向身后那五位宫娥看了过去:“仲康认为陛下赏赐的五位宫娥怎样?”
“个个美若天仙,确实也该主公赏玩。”许褚回了一句。
“不知仲康喜欢不喜欢?”曹操突然咧嘴一笑,向许褚问道。
许褚闻言大惊,连忙回道:“陛下赏赐给主公的宫娥,我怎敢多看一眼?”
“要是喜欢,送你两个带回家中。”曹操说道:“我只要领舞的那个就好。”
“万万使不得!”许褚说道:“主公身边的女人,身为部将怎敢领受?”
“我说送给你,你只管带回去就是。”曹操嘴角带着笑意,对许褚说道:“来到皇宫,其实就是为了告诉皇帝,别再指望吕布能来救他。仲康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提起彭城内部乱了,皇帝的脸色可是不太好看。”
“主公的意思是……”听明白了曹操话里的意思,许褚还是一脸错愕的问了一句。
“皇帝可是早就想着指望吕布前来救他。”曹操冷笑:“可他却不知道,吕布根本不是个忠君的臣子。所以打着忠君的旗号,不过是他眼下实力不足,还需要接着皇帝的名头壮大声势。他要壮大声势,我必定站在对立的一面。从皇帝这里讨到一些宫娥,捎带着再打消了他对吕布的幻想,等到我出征的时候,这位大汉皇帝才不会在背后弄出一些名堂。”
“陛下手中并无实权。”许褚诧异的说道:“即便他想暗中做些什么,难道许都还有人敢协同不成?”
“仲康难道忘记了董承等人?”曹操一句话,把许褚问的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权势对世人有着极大的诱惑。”曹操接着说道:“许都表面看来安稳,暗地里可是暗流汹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把我扳倒,而后取而代之。那些人在没有成事的时候,一个个忠君爱国,誓与权臣同归于尽。一旦他们把持了大权,皇帝想要收回皇权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主公的意思是……”许褚仿佛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先把当今陛下镇住,让他知道与我作对并没有任何好处。”曹操回道:“皇帝恨我理所当然,毕竟大权在我手中,他并无实权。我要的就是他既恨我,又不能把我怎样。仲康见过陛下也不是一次两次,像他这样软弱秉性,即便把大军交给他,难道他就能统领将士安稳天下?”
许褚还真不认为刘协有能耐统领大军。
先不说他的能力够不够,只说威望,三军将士都是奔着曹操来的,除了荀彧等少数几个忠诚于汉室的老臣,还真没几个人愿意追随刘协。
“仲康。”曹操向许褚问道:“你觉着谁去破坏吕布的煤矿比较合适?”
许褚想了一下,对曹操说道:“破坏煤矿不适宜派遣主公麾下将领,最好是征募一些游侠。”
“游侠?”曹操问道:“你有没有认得的游侠?”
“我还真认识几个。”许褚说道:“只是这些人向来行踪不定,想要找到他们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找不到他们,就在许都附近征募亡命之徒。”曹操说道:“凡是有些本事又敢去的,一律给予丰厚报酬。倘若在破坏煤矿的途中被杀,他们的家人我也会替他们养着。”
“主公给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许褚回道:“明天一早我就征募,不知需要多少人手?”
“具体需要多少人手,明天你去问问奉孝、文和。”曹操说道:“计策是他俩制定,他俩当然最熟悉每一个环节。”
“我明白了。”许褚应下了。
曹操打算向彭城派出人手在暗中搞破坏,吕布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彭城是巡查比以往更加严密,凡是出入城的人,都要接受盘查。
早先吕布曾下令要庞统等人前往青州去请刘洪。
庞统先是派人前往山阳,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刘洪已经告老还乡,不再担任太守一职。
不过对于庞统来说,刘洪不再担任山阳太守一职不仅不是坏事,反倒还是一件好事。
刘洪原本是泰山蒙阴人,告老还乡以后,恰好是回到了泰山境内。
得到这一消息,庞统吩咐臧霸密切留意青州袁家的动向,以免袁谭突然发难,他则带着孙观前去蒙阴求见刘洪。
说起刘洪,他年少时就醉心算术,在乡间很有名望。
后来入朝做官,刘洪成了乡人心目中高不可攀的贵人。
他告老还乡,蒙阴一带无人不知。
庞统和孙观来到蒙阴,俩人本以为刘洪会隐匿山中做个隐士,向乡人询问了才知道,刘洪回乡以后根本没有像很多钻研学术的人那样找个僻静的所在隐居起来。
他居住的地方,就在蒙阴县城最繁华的街道。
刘洪名气太大,找他的住处根本不用耗费多少心思。
眼看快到他家门口,孙观对庞统说道:“我还以为刘洪会隐居起来,没想到他居然不像我想的那样找片山林与世隔绝,却偏偏住在喧嚣的城中。”
庞统笑道:“如此举措反倒印证他恰恰是个真有本事的。”
“有本事的不是都喜欢清静?”孙观诧异的问道:“居住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岂不是不吵闹的厉害?”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庞统说道:“没有选择乡野,反倒在熙攘街市住下,可见此人胸怀广博,确实非同一般。”
“我发现无论什么话,只要到了庞将军口中,总能说出个道道。”孙观笑道:“罢了,将军说他是个有本事的,我权且信着也就是了。”
俩人说着话,来到了刘洪家门口。
孙观向身后一名卫士使了个眼色,卫士随即上前拉起门环叩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