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伏昭深信她不敢同意让夷儿出来对质,除非她承认这些年,都是伏昭替伏夷参军,一切功勋,都是她伏昭挣来的。
前后都是绝路,她寸步难行。
老夫人问:“沈氏,夷儿呢?叫他来。”
沈妙书紧抿着唇,不吭声。
“老夫人,您要为大姑娘做主啊,大姑娘背了谋害祖母的黑锅这么多年,这次夫人这么做,也是因了你的缘故,要是传出去了,外头还以为是你和夫人容不下大姑娘,污了她的清白要把她赶出去。”
“放肆!”
清瑶一番话成功刺激到了老夫人,她怎么能让这样的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去?
这事儿,着实龌龊。
“沈氏,你若不心虚,便马上让夷儿过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沈妙书牙关颤抖,看向伏明首求救,伏明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满含警告,很快又别过脸去。
伏明首的警告,沈妙书明白。
弃卒保车。
这个时候把夷儿叫出来,出来的就是伏昭,要么让伏夷背上谋害祖母的罪名,要么承认伏夷和伏昭身份对换。
无论哪种结局,伏夷都会输得惨淡。
伏明首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牺牲她来保全儿子了。
“婆母,媳妇无话可说。”
“你果真是丧心病狂,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的母亲?”老夫人愤怒地用拐杖戳着地面。
活了这么多年岁,她见过的后宅肮脏事不计其数,可就没见过沈妙书这般歹毒的母亲,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等可怕之事。
老夫人看向伏昭的目光满含怜悯同情,招手,“昭儿,来祖母这。”
伏昭垂着头走到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轻拍了几下,无不心疼地直叹气。
“昭儿,你放心,沈氏容不下你,祖母容得下,这事,祖母一定给你讨回个公道。”
伏昭垂首伤心道:“祖母,昭儿……”
话说不出来,泪先滴落。
“祖母知道,最伤心的莫过你,别伤心,这样的人,不配当母亲。”
老夫人话音刚落,沈夫人扯开嗓子嚎了一声,直把众人惊得一阵哆嗦。
“沈妙书,我要杀了你!”
沈夫人不管不顾扑上去,又是抓又是打,沈妙书这一回连反抗都没有了,含着泪任由沈夫人撕扯。
“嫂嫂……”
“我呸,你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不要叫我嫂嫂,你害死了武儿,沈家从此和你恩情两断,我还要去敲登闻鼓,替我儿鸣冤。”
沈夫人倒在婆子的身上嚎咷痛哭,恨不能亲手杀了沈妙书。
“把哥儿带上,我们回府,沈家从此与你们威仪侯府,不共戴天。”
“沈夫人,留步。”
老夫人开声:“害死你儿子的是沈氏,不是我们侯府,再说了,这事情是你们两人一手策划的,是你和沈氏害死你儿子的。”
沈夫人身子一僵,连哭声都停了下来。
“沈武这个登徒子,深夜闯入昭儿的闺房意行龌龊之事,他死不足惜,你去敲登闻鼓,老身奉陪,倒要看看,是你尚书府的人说话中用,还是老身这个四品诰命夫人占理。”
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一番话,直把沈夫人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伏明首也连忙劝:“沈夫人,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情要真闹到皇上那去,我们两家可都要受责。”
“受什么责?”
老夫人不客气地训斥伏明首:“沈氏做了龌龊事,我们威仪侯府断容不下这样的人,你马上写一封休书,让她滚出侯府,沈夫人要为儿子讨公道,大可去敲登闻鼓。”
-一听休妻,沈妙书腿一软。
“婆母,媳妇错了,我嫁入侯府二十多年,一直恪守本分,孝敬伺候您,照顾老爷,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就因为这点事情就把我休了啊。”
“是啊母亲,休妻重了点吧。”伏明首也不愿休妻。
“不休了她,侯府就要被她给毁了。”
老夫人用拐杖暗戳了戳伏明首的脚,伏明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沈夫人满脸不甘和怨毒。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伏明首胸中一口浊气堵着,不上不下难受不已,进退两难。
从眼下的处境看来,沈妙书的确不能再留,可从私情上,夫妻二十多年,他实在下不了手去写休书。
见他不动,老夫人怒火攻心,拐杖顿地哭了起来。
“老爷啊,是妾身没用,眼看着威仪侯府后宅不宁,你多年的血汗都要毁于一旦,妾身护不住这个家,没脸活在这世上让人戳脊梁骨,妾身这就去找你。”
说着,她往前边的柱子冲去,作势要撞死在这柱子上。
“祖母。”
站在老夫人身边的伏昭伸手去拉,杨氏也死劲抱住老夫人,嘤嘤地哭了起来,“婆母,你不能做傻事啊,你要是出事了,要我们怎么活啊。”
一时之间,院子里女人啼哭声四起。
伏明首跪在老夫人的跟前,连连磕头请罪:“母亲,是儿子不孝,求您千万不要生气。”
咬了咬牙,伏明首终于妥协:“儿子这就去写休书。”
“老爷,你不能这么绝情。”
沈妙书爬过来抱着伏明首的腿苦苦哀求,却别伏明首重重地甩开。
“这是你做的孽,你自己担着。”
在伏明首却写休书期间,院子里出奇的安静,除了沈妙书低低的呜咽声,再无人吭声。
伏明首很快回来,把休书递给老夫人:“母亲,您看看。”
“不用看了,去给沈夫人看看,日后沈氏再不是侯府的人,沈夫人要去敲登闻鼓,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沈夫人面如土色,死死地咬着贝齿。
吃了哑巴亏,有口难言。
老夫人犹在慢腾腾地说:“沈夫人要杀要剐沈氏,我们侯府绝不干涉,可要敢闹到皇上跟前去,沈武意图玷污我孙女儿的事,我绝不善摆干休。”
“昭儿,去祖母那,这院子刚死了人,不干净。”
老夫人牵着伏昭的手,转身走了。
这一个晚上,伏昭宿在了万宁院里。
伏明首来了一趟,告罪后匆匆走了。
老夫人和杨氏在前厅里说了好一会话,杨氏走的时候满面春风。
伏昭知道,沈妙书被休,得益的是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