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日出拍摄完毕。”

摄像老师跟昨天一样将顾小嫣狠狠地夸赞了一番，“日出那么短的时间，我还以为拍不到我想要的照片，没想到你完成得这么漂亮。还是老话，以后你要是想拍写真集，一定要考虑我做你的摄像师。”

顾小嫣在金黄的光线中侧过脸，唇角向上弯起，笑道，“我会的。”

摄像师抱着照片，美滋滋地欣赏起来。

造型师跟化妆师上前帮顾小嫣卸妆，重新上妆，工作的顺利让两人心情都很愉快。

“半夜就起来折腾，小嫣你肯定累了。再拍一组，就可以休息了。”

顾小嫣闭着眼，调侃道，“我会努力工作，争取让大家多点自由活动的时间。”

化妆师笑，“这话要是让Amy总监听见了，肯定要狠狠训我们一顿。不过，大家听到了，肯定兴奋得蹦起来。”

造型师则是轻训道，“你别想着早点结束就可以让那些人出去玩了，我听说昨晚有两个姑娘都玩疯了，今早差点都没能起床。一放松就出事儿，一点都不懂事儿，不惯着他们。”

顾小嫣笑，“那我早点结束，两位老师也可以早点休息呀。”

造型师表情一下子就好转了，“当然，我跟化妆老师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说着，造型师握拳，给顾小嫣打气，“加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相信你。”

顾小嫣正跟她们开玩笑，闻言，睁开眼从镜子里看了造型师一眼。

化妆师白了造型师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造型师也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她干笑了两声。

顾小嫣弯弯唇，仿佛没看到两人的无声交流，开心道，“嗯，谢谢支持，需要我给你签名吗？”

造型师愣了一下，正左右环顾四周，就见旁边的刘晴忽然拿出一张照片。

是顾小嫣没工作的时候，苏华安排她去拍的照片。

顾小嫣直接签上自己的大名，双手交给造型师，“要一直支持我哟，我可是记得老师说过的话的，要是哪天老师反悔了，我找根面条半夜去老师家门口上吊。”

造型师哭笑不得，却很珍惜地将签名给收了起来，“我说到做到，以后就为你打call了！”

化妆师不乐意了，“小嫣，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这里还有一位你的粉丝呢。”

顾小嫣赶紧给化妆老师赔不是，然后刷刷又签了一张。

化妆老师看着顾小嫣的字，想说什么，但见顾小嫣心情甚好的样子，到嘴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两人快手快脚地给顾小嫣换了造型，因为衣服不是套头的，所以不担心后换服装会损坏造型。

这次顾小嫣穿的是一套小西服，拍摄地点换成了楼下客厅。

已经布置过的客厅，沙发挪到了窗边，小木茶桌上，还摆放了一杯红酒。

摄像师还觉得不满意，让人改动场景。

趁此机会，顾小嫣拉着刘晴站到一边，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的。

刘晴安慰道，“没什么，就是网上的纷争，你也知道总有些键盘侠，整天上蹦下跳的，看着烦人得紧。”

每次到了这时候，顾小嫣都觉得她是那么的……“蠢”。

反正顾小嫣是猜不到她又做错了什么，能让这些“正义使者”又开始出来指责她。

顾小嫣不耻下问。

刘晴见顾小嫣眼睛微微放大，好似琉璃一般的眼珠子溜溜直转，狡黠与灵动之气中还混杂了一股看好戏的亢奋。

刘晴有些无奈，被掐的主角真是一点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那些激情洋溢地黑粉们知道顾小嫣的反应会不会怒摔键盘。

因为真的是很不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了。

刘晴没忍住翘了翘唇角，总觉得那个场面很有趣呢。

顾小嫣推了推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的刘晴，瞪眼，“晴姐，你还没跟我说出了什么事情呢。有好玩的消息不跟我说，光顾着你自己乐呵了。”

刘晴回过神，解释道，“就是有人说你是在炒才女人设。”

顾小嫣皱皱鼻子，“才女？谁稀罕当？我更想当侠女好嘛？”

刘晴翻个白眼，哄道，“他们都是傻子，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咱们不理他们，让这群傻子自己玩去吧。”

顾小嫣眼睛瞟了瞟刘晴手里的她的手机，很想发个微博让大家充分认识一下真实的自己。

刘晴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把顾小嫣的手机塞进了她兜里——别想。

顾小嫣失望地撇撇嘴，随后话头一转，奇怪道，“我是做了什么惊世文章才会让大家认为我是才女？虽然我知道我很优秀，但离才女应该还是差点的。”

如果是平时，刘晴肯定会觉得顾小嫣自恋，可放在现在，刘晴拍了拍顾小嫣的肩膀，“谦虚了，你太谦虚了。虽然你没有立才女人设的意思，但光凭你那一手狂草，就担得起才女的称号了。”

顾小嫣一边的眉毛高高挑起，“要求这么低吗？才女不是要三步成诗？”

刘晴，“时代不同了，要求也在转变。”

顾小嫣摸下巴，没想到曾经闻名京城的粗鲁上不得台面的嫣然郡主，竟然有朝一日变成了才女。

真是世事无常。

刘晴将她摩挲下巴的手给掰开，“别把妆给抹没了。”

顾小嫣看了看掌心，果然抹掉了一点粉。

刘晴白了她一眼。

顾小嫣一脸尴尬地放下手，扬起下巴给刘晴看，“看不出来吧？”

刘晴，“让化妆老师来给你补补妆。”

顾小嫣不敢有异议，又被化妆师按着涂涂抹抹，顺便收获“不要乱摸脸”的警告一枚。

这一打岔，顾小嫣就没时间再问网上的事情，因为挑剔的摄像师终于布置出了他想要的场景。

并且将顾小嫣拎过去讲述了一番摄像师想要的矛盾的纠结的情绪。

还好顾小嫣保持了昨天的水准，面对摄像师分裂一般的情绪要求，也能手到擒来，工作效率贼高。

提早结束室内拍摄后，摄像师兴致高昂地拉着人去了岩石滩。

然后，让顾小嫣换了身银白长裙，精心做出来的头发也拆了。

最后，顾小嫣躺进了海里。

刘晴耳边海风呼啸，看着顾小嫣整个浸入冷水中，刘晴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将厚浴袍交给白丰，刘晴先回别墅去煮姜汤。

摄像师也站在水里，压低了身躯，一边举着相机，一边让顾小嫣继续往下沉。

顾小嫣半趴在水中，手肘撑在嶙峋的岩石上，尾发贴在手臂，脖颈，侧脸，黑色的发丝衬得饱满耳垂，细长脖颈间的钻石饰品越发亮眼。

在湛蓝天际下，蔚蓝海水中，银白的裙摆随着波浪起伏上下，像是传说中美人鱼的鱼尾。

顾小嫣盯着镜头，戴了异色美瞳的双眼比日光还明亮，比潺潺流水的溪水还澄澈。

那好奇的眼神，就像是来自深海的人鱼，第一次来到大陆，比新生的婴儿还单纯无邪。

可与生俱来的美貌，却给这纯稚染成了疑似魅惑，美得心惊动魄。

“对对对，保持住这个动作不要动！千万不要动！！”

“哇哦哇哦～就是这个feel，Prefect！！”

“往右边靠一点，躺下，躺下侧脸贴着水面，眼睛闭上一点点，朦胧的美。”

不知道是因为海风的存在让人说话必须提高声量，还是摄像师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指挥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全靠吼。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小嫣的表现烂透了。

收到白丰怪异眼神的造型师跟化妆师不约而同地尴尬抠脸——这神经病一样的摄像师绝对不是她们的工作搭档，太丢人了。

白丰见两位老师的表情，便知道摄像师平时应该不是这样的。

忽然间，白丰心里升起一股自豪感。

没错，他家小嫣是最棒的。

诱导出别人的第二人格也是棒棒哒。

不过，以后要街拍的话，还是换个摄像师比较好。

不然，就这暴躁的吼声，肯定能引起无数人围观。

幸好现在是在私人海滩，没有外人，不然白丰敢肯定现在他们已经被吃瓜群众给包围了。

可是白丰并不知道，此处海滩，还有一个安静的外人。

越明习惯睡觉时开一点窗户，可就是这点缝隙，让他在清晨的时候就被顾小嫣的拍摄动静给吵醒。

越明有严重的起床气，特别是在特殊时期时，这坏脾气就来得越发猛烈。

可别墅里除了他，一人都没有，越明也做不出推窗骂人掉价事情。

所以，没有撒气对象的越明心情更不好了。

他冷着脸随便吃了点东西，收拾好东西，就想离开。

可看着隔壁的人进进出出，正好堵在他的去路上，越明忽然就有些迟疑了。

他只想安静的离开，不想别人注意，更不想碰到一些熟人。

越明心里已经将顾小嫣跟麻烦划上等号。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乐文来说，她都是一个trouble。

就是这迟疑的时间里，越明就见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女人，被簇拥着下了水。

在秋末初冬的寒冷里，化作海水中的美人鱼。

美丽，诱人，脆弱又坚强。

越明站在顶楼的窗边，看着美人鱼上岸后，立马被人用浴袍包裹住。

随后，她挽起宽大的袖子，露出一节细长白皙的藕臂。

周围的人忽然开始慌乱，喊叫声顺着海风钻进了窗户，萦绕在越明耳边。

“医药箱，快去拿医药箱！！”

视力订好的越明的视线穿过层层包围，准确地落到顾小嫣侧着的手臂上。

一条细长的伤口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

显然，是在拍摄中受的伤。

或是结束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臂，也或许是刚下水的时候，嶙峋怪石已经割裂了她细嫩的皮肤。

越明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他的助理。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他紧绷的声音，“越总，会议安排已经通知下去了，文件也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到B市，需要我提前给您预定午饭吗？”

越明的眼神落在顾小嫣混不在意的灿烂笑容上，一时间竟觉得比天边的金色日光还要刺眼。

“今天我不回来了，会议取消。”

助理，“哎？？？”

越明刚准备挂电话，忽然间看了眼他的左臂，继续道，“让林总监买一支已经送我的药膏，今天之内，让人送到我这里来。”

助理一惊，下意识道，“您受伤了吗？”

越明本来准备挂电话的动作一顿，居高临下地望着被簇拥着回别墅的女人，冷漠道。

“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