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里雅斯特号从高塔的侧面经过，楚子航一直在负责临摹这浮雕之上的那些奇怪文字。
那些文字想来应该是象形文字一类的，由蛇形的曲线组成，文字和浮雕连成一体，像是一条狰狞的野兽吧四棱柱状的塔身缠绕起来。
凑近看，这座巨塔的塔身是明显的金属质地，虽然有许多铁锈一般的细小贝类覆盖了塔身表面大部分的面积，但仍有一些地方光滑如镜，反射着岩浆河流的光芒，凯撒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第一个发现了这座高塔。
“这么高的塔，塔身部分居然是一体成型的，没有任何接缝，以人类如今的技术也做不到。”楚子航说道：“这不仅是龙族的古城，甚至可能是一座王城。”
“也许是那个胚胎的故乡，它返回这里重新孵化。”恺撒说，“是时候激活硫磺炸弹了。运气不错，不仅找到了龙族城市的遗迹，而且胚胎到现在还很安静。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到胚胎把炸弹丢过去。”
“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他接入源稚生的频道，“你们看到了么？你们看到了么？”
“我们看到了，诺玛系统和辉月姬系统正在保存你们传回的视频和图片并进行分析。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摄像机指向不同的方向，你们拍摄的视频每一秒钟都是无价之宝，这是我们第一次直接观察到龙族古城。这对我们研究龙族历史和文化来说是第一手资料，施耐德教授正写邮件向校长和校董会报告这一发现。根据氧气存量来看你们还能在水下活动40分钟，请抓紧时间寻找胚胎。”源稚生的声音在几人的耳机里响起。
路明非趴在观察窗边看着下方漆黑的古城废墟，问道：“胚胎应该就是在这座城里没错，可是这么大的地方我们该从哪里找起啊？”
路麟这时按动了仪表屏幕旁的几个按钮，顿时仪表屏幕上的参数就发生了改变，“迪里雅斯特号上边安装有一套声呐系统，我现在已经把它打开，利用它可以搜索胚胎的心跳。”
迪里雅斯特号开始收集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信号，海水是优良的戒指，声波是最容易在海中进行探索的工具。
但看着眼前的屏幕，路麟却皱起了眉头：“这地方有些奇怪，杂波很多，就像是有回声似的，各个方向都能收到有规律的心跳信号。”
“就好像胚胎的心跳来自于废墟的下方，但不是某个点，而是整座废墟都在震动，给我是感觉就像是其实是这座城在进行心脏的跳动似的。”
“那我们把硫磺炸弹直接扔下去？”路明非说，“打到哪里算哪里，我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
“没用，胚胎不可能有整座城市那么大，应该是它的心跳在废墟中引发了共振。”恺撒说，“我们再找找。”
“看前面那个东西，像不像一座鸟居。”楚子航指向前方。
深潜器的正前方是一座倾斜的建筑，确实很像日本神社前的鸟居，醒神寺中就有一座小型的鸟居。这东西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结构，用两根柱子支撑起横梁和枋，参拜神社的人要从鸟居下走过。但在神官们看来，鸟居其实是结界的象征，一旦走过了鸟居就进入了神的世界。通常鸟居是用岩石或者朱红色的木柱搭建的，但那座建筑表面泛着青黑色的微光，看起来跟高塔一样是金属质地，即便京都伏见地区号称最宏大的千本鸟居也不到十米高，但这座鸟居般的建筑有近乎五十米高，令人觉得当初从这座建筑下经过的一定是魁梧的巨人。
大概是海底火山喷发的时候，高温岩浆曾侵入这里，建筑下方的道路中填塞着黑色的火山岩，建筑本身也熔化了一半，铁水往下流淌，凝结成嶙峋的铁牙。楚子航调节水下望远镜的焦距，建筑表面的古老花纹呈现出来，那是写实风格的雕刻，这种细节丰富的资料无疑是极其珍贵的，恺撒把相机转过去拍照。
但路麟的心思可就不在这座巨大的鸟居之上了，因为他知道，“鸟居”其实就是一种门，也就是施耐德教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见到就必须立刻返航的东西。
但路麟是不会返航，何况接下来也由不得他们想不想返航了，因为从看到鸟居这一刻开始，日本分部那些人就应该有所动作了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迪里雅斯特号将鸟居的图像传到岸上的那一刻，日本分部的辉月姬便断开了和学院本部诺玛的一切联系，现在在日本，是蛇岐八家说的算了。
凯撒几人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险峻，在诺玛失联后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相信日本分部的智能系统辉月姬，由它来分析那座巨大鸟居之上雕刻“文字”。
那是一些蛇形的花纹，位于鸟居中央，乍看就像是无数的小人围绕着篝火起舞。
在接收到命令的一瞬间，位于源氏重工的超级计算机阵列“辉月姬”以全功率运转起来，从全世界各地数以亿计的计算机中抓取资料。各个语言研究所的计算机都在同一瞬间被锁定，如被致命病毒攻击，关机的自动开启，开机的全速运转，所有文字资料库都对辉月姬开启。北欧神话中的鲁纳斯文字、中国夏朝的金文、中世纪用来书写黑魔法书的秘仪文字、埃及文、苏美尔语、贝叶文……潮水一样涌入辉月姬的内存，每秒钟进行数千万次的对比。
“常规文库对比完毕，无匹配对象；象形文库对比完毕，无匹配对象；咒言文库对比完毕，无匹配对象……真语言库已经对比完毕，没有找到匹配的对象，无法确认这些图案为文字。”
耳机里再次传来辉月姬据路明非说是以林志玲的声音为样板制造的数据音。
恺撒略微迟疑，他对辉月姬说的话保有疑惑：“真语言库是什么意思？”
“所有文库可以分为真语言库和伪文文库两类，真语言库指历史上真实存在且被使用过的文字，伪文文库指被语言学家认为可能是伪造的文字。”
“对比伪文文库需要多少时间？”
“伪文文库的对比会耗时七分钟，因为伪文文库通常缺乏逻辑和规则，辨认起来需要花费更多的逻辑运算。如果是诺玛来做会更快一些，但我调集全部资源也需要七分钟。”
凯撒思索了一下，命令道：“开始对比伪文库，辉月姬对比的时候我们继续搜索胚胎的位置，抓紧时间吧，胜利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