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卿暗叹“果然是当朝状元,虽说涉仕未深,可这真真是一点就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老夫人半晌没说话,李氏听到儿子说的第一反应是灾区瘟疫横行,自己儿子万一也惹了瘟疫该如何是好?再一想,自己夫君和长子在军中更是凶险,儿子胸怀大志,做母亲的怎么能去拖他后腿?虽是想通了,却也眼中含泪看着儿子。
楚逸芊听着二哥这样说,倒是十分艳羡。若自己有一技之长,必将跟二哥同去。只是自己现在能做的太少,若是去了也是给他拖后腿。不如好好想想法子,发动民间赈灾也好帮二哥分担一二。
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夫人终是开口了:“楚家儿郎当有此大义。只是阳哥儿,这赈灾事大,断不能去打无准备的仗。你还是要从长计议。”
楚逸阳知道祖母这便是答应了,又看向母亲,李氏虽万分不舍却忍着没开口,只是微红着眼冲他点点头。
楚逸阳眼圈一热:“请祖母和母亲放心,子扬这几日便开始准备,灾民等着朝廷救灾,孙儿断不敢辜负朝廷和百姓期望。”
楚逸阳回来就酉时了,这说话也说了一个时辰,老夫人让嫣红扶着她站起来,对大家说:“今儿都在这里用膳吧,阳哥儿用完膳之后去与你祖父说一声。”
楚逸阳去了老将军书房,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楚,包括楚逸芊那个噩梦。
老将军沉吟了一会,道:“赈灾不是小事,需要方方面面配合。往年赈灾拨粮拨款到了灾民手中可能也就只有一二成了。至于瘟疫蔓延,虽然整村的封闭和集中焚烧太过残酷,但也是无奈之举。若没有好的大夫和对症的药方,那些惹了瘟疫的灾民迟早也难逃一死。封闭村庄是因为没有控制和预防方法,若让这疫区的人或牲畜出来,对于其他百姓也是灭顶之灾。一时的心软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这点你需牢记。”
老将军说话很是中肯,虽然有弊端,但是为了大周稳定,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百姓遭受这灭顶之灾,有些举措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楚逸阳有些沮丧:“祖父教训的是,若真是如此孙儿也只好顾全大局了。”
老将军继续说道:“旱灾这件事,我也听老庆王爷提过了。朝中也有人开始去筹粮筹款了,也有人已经先行到了再去,陛下却没有下明旨你当为何?”
楚逸阳愕然:“这是为何?”
老将军道:“之前离王在六部行走,手下爪牙无数。如今虽然被皇上禁足,却势力仍在。皇上这次如此作为,应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灾要赈,贪腐要除。这次朝中会有一次大清洗了。”
楚逸阳点头,又问道:“那为何用张壁古堡堡主父子去筹粮?”
老将军有些诧异,宣宗是秘密召见的赵欢父子,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过几个,他也是听老庆王爷说的,这赵欢何时与自家孙儿如此交好了?
楚逸阳看到祖父神色忙解释道:“非是少堡主告诉孙儿的,这大旱早在四五月少堡主就上过折子,王尚书被廷杖之后的月余孙儿就没在京中见过赵欢。孙儿想来这旱灾怕是真的了,只是旱情未明。赵欢是四五月上的折子,赵欢离开时是七月,孙儿想着应该是旱情越发严重了,若从山西、豫州调粮救急应该会更快一些。这一来是古堡离关中比京都近许多,且父子二人在那边多年,若要短期内从附近调粮也需要赵家父子从中周旋。再来就是赵欢父子二人只听皇上差遣,目前朝中要紧之事怕也就只有旱灾这一件了。”
老将军颔首:“子扬说的对。只不过你想得到的,旁人自然也想得到。这皇上用他父子二人就近筹粮一来是为了不影响京中稳定;二来也是对赵泽元的信任,这次筹粮是按照原价买民粮,往年以次充好或者明满实虚的例子比比皆是;这三来则是拿赵泽元父子做了靶子。不过这事到不赖皇上不厚道,这趁着灾荒大发国难财的人很多,离王就是其中榜首。若他非要强买强卖,一般人怎能拧得过离王大腿?往年赈灾和其他给皇上办差的人经常无故意外身亡。那往死之人大多是不肯与离王狼狈为奸才得此下场。这次离王被禁足,皇上心意已定,自然不能让离王党阻拦和迫害得逞。这数来数去,有勇有谋武功高强能躲过暗杀且在山西豫州能不畏强权且如鱼得水的,也就只有赵泽元了。”
楚逸阳这才明白,皇上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漫不经心,想来也是,毕竟是他的子民,病死无数伤的是大周的元气。
老将军说完了这些,又给他讲了一些赈灾要领和对策,以及需要的物品和人脉,楚逸阳虚心求教,不懂就问,拿起纸笔记录成册。亥时才回了自己院子。
若是楚逸芊在的话,便知道赵欢说宣宗怕他们发国难财这话是哄她了。赵欢只是怕把原委说清楚让小姑娘日夜跟着担心,便让宣宗背了这黑锅。
其实从四五月起那些筹粮,便是宣宗示下了。
赵欢折子上说的只是片面,退朝之后,宣宗便密召了赵欢。赵欢实际掌握的灾情也都毫无隐瞒报给了宣宗。
宣宗当时便给当地官员下了旨意,先让当地预防和赈灾。
关中很少大旱,且田肥美,民殷富,沃野千里,蓄积多饶,照理当地粮仓本应有三万石的官粮,可当地官员与离王沆瀣一气,那粮仓里面的粮最少一半都换成了银子进了离王府。给宣宗的折子上一劲哭穷,说三年欠收,如今粮仓里面只有一万多石存粮。
这才引发了宣宗的滔天怒火,正好离王求旨,便被宣宗用登闻鼓的事情借机狠狠的罚了。只是那时对于这官粮的事情宣宗却不得明说,涉及官员众多,赈灾还需他们出力,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也是因为这口气难咽,才气的宣宗嗽疾再犯。
后来宣宗就让赵欢去筹粮了,户部尚书那边也是宣宗授意赵欢去把详情告知,且问问赈灾可用多少粮。当听到可调动于赈灾的官粮只有三万石的时候,宣宗也动了肝火,正好那王尚书的折子言辞犀利,戳中了宣宗肺管子,便白白挨了这廷杖。
这王尚书说的三万石却是实话。京都粮仓存的粮草用处太多,有的是军粮,有的要用于发放俸禄,宫中也要用不少,还要有一些储备,四五月份的时候去年的陈粮要吃完了,新粮还没进京,所以当下能调动的也确实只有三万石。
赵欢有一句话到是没有骗楚逸芊。对于古堡的实力,宣宗确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