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内,黄巾军动乱虽已经平息,士卒们却开始相互猜忌。
城中黄巾,士气也一落千丈。
却说高正率领麾下士卒巡视城墙,忽然看到有官兵冒雨而来,当即眼神微凝。
“渠帅,城下之人乃是官兵,要不要放箭将其射杀?”
左右见状,急忙禀报。
高正却是说道:“官兵只派遣一人近前,恐怕并非前来交战,先等等看。”
果不其然。
官兵没有发起进攻,那名走向城门口的官兵,却是在城墙下面停住了脚步。
“城墙上的黄巾贼听着。”
“如今阴雨连绵,大陆泽水位暴涨,关君侯已经派遣将士准备掘开堤坝。”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更兼君侯仁义,不忍十万黄巾及数万百姓,都葬身洪水之中。”
“君侯有令,一个时辰内尔等若不开城纳降,堤坝掘开之时,尔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此人话音刚落,城墙上黄巾军当即哗然,不少黄巾军都面露惊恐之色。
这些黄巾大多都是冀州本地人士,许多人都知道,大陆泽水位究竟有多么充沛。
战争虽然可怕,仍旧比不上自然伟力。
堤坝真要被官兵掘开,城中无论黄巾还是百姓,恐怕都要葬身鱼腹。
“尔等守住城门,我这就前去禀报人公将军!”
高正脸色急切,吩咐完以后,也不理会城下那名官兵,当即急匆匆朝着城内赶去。
却说张梁此时,正为将士们越来越低落的士气感到忧心。
忽然间,房门被粗暴推开,高正满脸急色的冲了进来,浑身衣服都被雨水打湿。
“何事如此惊慌?”
看到高正这般模样,张梁当即冷下脸,有些不悦的说道。
此次城中之乱,完全是因为高正建议才引起。
若非对方忠勇,不顾性命把兄长张宝尸体护送回来,张梁肯定会将其杀掉,平息众怒。
饶是如此,张梁对于高正的感官,仍旧一落千丈。
高正似乎没有感受到,张梁那恶劣的态度。
他急忙说道:“启禀人公将军,官兵在城下放言,将军若不在半个时辰开城投降,他们就会掘开堤坝,水淹南!”
“你说什么?”
张梁闻言猛然起身,脸上满是惊恐。
“将军若不在一个时辰开城投降,官兵就要水淹南。”
“末将从城门口赶到这里,已经耗费了些许时间,剩余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时辰!”
张梁又急又怒,厉声喝道:“城中有十万大军,想要我投降,简直痴人说梦!”
高正急忙问道:“若不开城投降,官兵掘开堤坝水淹城池,却该如何是好?”
张梁闻言,却是沉默不语。
足足过了半晌。
他才喝道:“立刻打开城门,调兵遣将前往大陆泽湖畔,阻拦官兵掘开堤坝。”
“只要阻止了官兵掘开堤坝的举动,则南城可保无虞。”
高正却是苦笑道:“大陆泽广阔无边,堤坝绵延百余里,我们如何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官兵想要掘开堤坝的位置?”
“更何况,南虽然毗邻大陆泽,哪怕想要率兵赶到最近的湖畔,也要耗费小半个时辰。”
“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也不可能阻止官兵掘开堤坝。”
张梁愕然无语,不过很快再次说道:“下令全军建造木筏,准备迎接洪水。”
高正再次苦笑道:“城中兵马众多,一个时辰却根本打造不了多少木筏。”
“就算侥幸,让所有兄弟都能乘坐木筏,洪水也会冲走城内粮草辎重,没有了粮草,纵然十万大军犹在,亦不过土鸡瓦狗。”
“那个时候,官兵只需稍作进攻姿态,肯定会降者无数。”
张梁仍旧不死心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趁着洪水未来之际,弃城而走。”
高正再次摇头道:“外面阴雨连绵,道路泥泞不堪,纵然抛弃粮草辎重,大军行军速度亦会很慢。”
“恐怕我们逃不了多远,就会被随之而来的洪水吞没。”
张梁闻言大怒。
有些暴躁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究竟该怎么办?”
高正犹豫半晌。
他终究还是咬牙说道:“我等起义并非为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之故。”
“官兵可挡,洪水无情。”
“面对洪水威胁,只怪我们没有提前料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投降。”
“砰!”
高正话音刚落,就被张梁狠狠踹倒在地。
高正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不过看到附近手握刀柄的黄巾精锐,却只能垂首不语。
“你给我滚!”
“我兄长就死于官兵之手,你居然还想让我投降。”
“尔等投降皆可活命,唯独我与我家兄长不能投降,汝有此议,莫非想让我被官兵所杀?”
高正垂首说道:“末将不敢。”
张梁余怒未消,厉声吼道:“滚出去!”
高正无奈,只得缓缓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
官兵准备掘开堤坝,水淹南的消息,宛若飓风般在城内传开。
无论黄巾军还是百姓,闻言全都惊慌失措。
甚至于,不少百姓聚集在城门口,想要强行冲到城外,却被黄巾军阻拦。
只不过,黄巾军此时也人心惶惶。
每当他们想到,漫天洪水灌入城中的景象后,都感觉浑身冰冷。
南北门。
守城黄巾都有些心不在焉,当他们看到高正回来以后,全都一窝蜂围了上去。
“渠帅,人公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所有黄巾军脸上,都露出了期盼之色。
高正却只是阴沉着脸,不发一语。
“渠帅,究竟怎么回事?”
看着久久不语的高正,黄巾将士终于忍受不住,再次出言询问。
“人公将军并无应对之策。”
最终,高正还是嘶哑着声音,有些艰难的说道。
众人闻言,当即大乱。
不少黄巾军都大声说道:“没有对策怎么办,难道要我们被水淹死?”
更是有人直接问道:“人公将军为何不选择投降?”
高正猛然抬起头,脸色阴沉的说道:“我等皆可投降,且投降后可能还会如同以前被俘虏的兄弟般,被陛下赦免罪行。”
“然而,纵然官兵再如何大度,也不可能放过人公将军。”
“明知投降必死,人公将军又岂会如此行事?”
附近黄巾军闻言,先是死一般寂静,而后爆发出愤怒的惊天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