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声音中气十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包括躲在屏风之后的墨娘了,听见吕布的话后,搀扶着墨娘的婢女岔岔不平的说道,“小姐,这什么将军摆明了就一个军中莽汉,别说风花雪月了,恐怕连字儿都认不全,小姐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老爷这不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吗?”
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她身为墨娘的贴身婢女,也是会跟着嫁过去的,虽然她只是一个下人,但从小就跟着墨娘长大,两人的感情就像姐妹一样,小时候无数次憧憬着墨娘以后会嫁给一位风度翩翩,满腹经纶的贵公子,可现实与梦想也差得太远了。
墨娘此时已经是精心打扮之后,腮红掩盖住了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嘴唇也涂上了好看的唇脂,剪裁合身的衣裳也显现出了姣好的身材,整个人都散发着与先前浑然不同的魅力。
她深呼一口气,微微泛红的玉眸终究是没有掉下眼泪来,“翠儿,别说了,爹爹也有他的苦衷,倘若牺牲我一人,就能让严家变好的话,这也是大幸之事了。”
翠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女人呐,又有什么时候是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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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的话掷地有声,不仅惊呆了吕良与黄氏,更是让严修也呆愣当场,心中那股悲凉的情绪变得愈发浓重起来,不过表面上仍是陪作笑脸,“吕将军爽利之人,老夫遵命便是。来人啊,快将小姐请出来!”
那边是强扮笑脸的严修,这头是黑着脸的吕良以及背着双手的吕布,这气氛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喜事挂钩,不过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翠儿搀着墨娘亦步亦趋地走将出来。
即使隔着老远,吕布似就闻到了一股香风,偏生这味道是香而不腻,仿佛一朵青莲在眼皮子底下绽放开来,直叫人挪不开眼睛。
“小女子墨娘,见过将军。”
吕布是失了神,可走出来的墨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以为要托付终生之人乃军中莽汉,形象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胡子拉碴,邋邋遢遢,举止粗鲁。
可眼前这人不仅生得高大俊朗,器宇轩昂,还面若冠玉,剑眉虎眸,卖相是一等一的好,小时候所读书中描写的那些美男子,似乎都不及此人万一。
“咳咳...”一旁的吕良轻咳出声,将吕布从失神之中拉了回来。
吕布深深看了一眼墨娘,似乎要将她的样子给牢牢印到眼神之中一样,如此举动让墨娘顿时红了脸,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坐在高座的严修见状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的情绪却是有些复杂,自己的宝贝女儿从小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加上才女光环,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他自己的闺女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人生大事,严修一定会给他一大耳刮子。
只不过这世间有太多的意想不到了,他堂堂读书世家,竟然有一天也会与这武夫结为亲家,实在是令人感叹。
万幸的是这吕布还算有本事,长了一副好皮囊先不说,光是身上的武艺就足矣了,勇冠并州,边塞飞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还和刺史大人是一艘船上的,现在又御封骁威将军,结识了中朗侍张让,这份能量已经和他们严家不在一个水平线了。
想到此处,严修的心里似乎又没有那么难过了,脸上挂着的笑容也真心实意了几分。
“老先生,令媛出落得如此标志,布甚是满意!”吕布端起酒杯隔空敬了严修一下,“既然你我两家皆有意,那这事就好办了,只待明日,布就遣人送来聘礼,正式提亲。”
一旁的吕良已是捂着头一言不发了,这个儿子他是管不了了,黄氏震惊之后还有些小窃喜,虽然这流程走得似乎是快了些,不过自己距离当奶奶的日子也同样快了些。
“这...这....”严修支吾了一阵,暗自一跺脚,终究是下定了决心,“小女承蒙吕将军垂爱,我严家也是有幸高攀了这门亲事,若是老儿再扭扭捏捏,岂不是辜负了将军美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严老严重了!”吕良站起身来,“这门亲事是我吕家高攀了才对,而且如此置办,终究是失了些礼数,是吕家对不住你们,不过先生放心,墨娘嫁到我们吕家来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贤弟还叫什么先生,过了今日,咱们可就是亲家了!”
“哈哈哈,美哉,美哉!”
趁着两人一来一去的寒暄,吕布又正大光明的瞧了瞧墨娘,这不瞧不打紧,越瞧越喜欢,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这墨娘都是上上佳,吕布也见过不少女人了,没一个是比得上眼前这位的。
吕布适才赤裸裸的话语和现在侵略性的目光都让墨娘很不适应,这前前后后还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往后余生就这样被安排了,念及此处心里不由得一阵委屈,努力低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墨娘身旁的翠儿倒是更放得开些,不时就偷偷瞟一眼吕布,直瞟得自己脸色绯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先前在屏风后面说与墨娘听的话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两家大人又好好商量了一下婚嫁事宜后,念及天色渐晚,就此散去,临别之际,吕布径直走到墨娘身前,身上浓郁的荷尔蒙气息直让墨娘脸红心跳,不自觉屏住呼吸。
“你很美。”
话音刚落,吕布转身就走,那种不自觉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了,墨娘暗自幽怨,这军营中人连夸人也是这样直截了当,毫不含蓄吗,想着想着,心中却又有些怅然若失了。
今晚于她而言,一定会睡不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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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晋阳城门,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聚集此处,四周都是披甲执锐的兵卒,并州刺史张懿站在首位,满脸笑容的和张让并肩而立。
“张大人来我并州不过短短数日,本刺史这心中想起来甚是惭愧啊。”
张让眯着眼睛呵呵笑道,让人看不透虚实,“刺史大人哪里的话,咱家携天命而来,办完了事情自然得赶快回去,皇上没咱家伺候,这心里总是让人放心不下的。”
“那是,那是。”张懿挥挥手,手下又拉出几箱金银来,“张大人伺候皇上,就是在伺候我们这大汉江山,实在是辛苦了,这返程一路颠簸,好在骁威将军随行,想来是安全的。”
“喔~”张让闻言不察的撇了一眼张懿身后的吕布,发出一声长叹,“忘记告诉刺史大人了,咱家昨日仔细想了想,现在并州边境还未安慰,骁威将军又是刺史大人仰仗的得力手下,加上将军旧伤尚未痊愈,咱家还是得识大体的,就不让将军随同咱家返还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咱家自然有法子应对。”
“......大人你说什么?”张懿闻言震惊,满脸的难以置信。
“噢?看样子刺史大人还有些不太情愿?”
“哈哈,哈哈...”张懿神色转瞬即收,复又挂上笑颜,伸手将吕布拉到身前,“张大人哪里的话,这两日本刺史也是辗转难眠,苦思对策,好不容易想出来了,奉先又不用走了,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本刺史就替我并州数万万百姓,谢过张大人了。返程难走,还望大人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