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那个大哥终于被我的话吓到,却依然故作镇定地用十分高傲的姿态对我问话,可语气间却分明透着犹豫和不自信。
我见了他这样,我更觉得不屑,像是无头苍蝇一样遵循姚铭晴的吩咐做事,却也不好好打听一下自己要对付的是谁,甚至连姚铭晴的名字都在我面前提起。
我坐在车后座,捡起车座下的一件外衣,将身上被撕扯得几乎破碎不堪的几寸丝缎遮盖起来,然后,扬起眉尖望着眼前的那个大哥,用威严的语气说:“你们这群大胆狂徒,不认识我,就算你们孤陋寡闻,你们不会不知道Evan吧?”
“Evan?你说的是EVA总裁Evan?他……他是你什么人?”大哥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慌,却还是故作无恙地抱着手臂望着我,眼神却不坚定地闪躲着。
听见身后的两个手下也唏嘘了一下,我更有了些信心,微仰着头,用威吓的语气对我前面的那个大哥说:“既然知道Evan,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那个大哥几乎是屏息凝神地望着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是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垂下睫毛,故作无辜地微微歪着头,望着自己的双手系着胸口的几粒扣子:“你们都没听说过,Evan近段时间来,得了一个最宠爱的情人,名字叫作韩莎莎的吗?”
“韩莎莎?”大哥听到我说了这三个字,十分警觉地就望向我身后的两个手下,似乎是想确认什么,然后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望着我,“你就是韩莎莎?”
我用不屑的眼神很轻蔑地白了他一眼,刚刚他们三人对我做的事,让我恨不得杀他们一千次一万次,那种强行占有的侵犯,那种不知廉耻的侮辱,带给我前所未有的痛楚。
“韩莎莎,那个Z大女生韩莎莎?”是身后的胶布似乎是自语,又似乎是在给他的同伙提醒,倒是更像是想要听我的确认。
我蹙着眉,险些就将悲凄决绝的情绪流露在他们面前,好在我还能够勉强掩饰,用发令的语气尽量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他们讲:“既然知道我,那还不赶快送我回去!”
那个大哥好像还是犹豫着的,身后的胶布倒是很着急地说:“大……大、大哥!她可是Evan最宠的女人,我们、我们刚刚刚那……”
“韩小姐!”那个大哥听胶布慌张地讲话时,眼神一直飘忽不定地在思考衡量着什么,忽然就打断了胶布断断续续的话语,叫着我的名字,一下子就跪在车门外,“韩小姐!韩小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们都是受了上面的命令,我们也不想啊,韩小姐!我们……我们不是有心要做的!韩小姐,您大人大量,您千万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Evan呐,韩小姐,韩小姐只要你饶了我们一条狗命,从今往后,我们做牛做马听你的话,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一定万死不辞啊,韩小姐……”
我望着眼前跪着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两人也“扑通”跪下的声音,跟他们打个一样在身后哀求道:“韩小姐,求求您放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韩小姐……”
在诚惶诚恐的声声哀求里,我忽然就游离了思绪,心中的怨恨还在,却分不清是在恨谁怨谁,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又能怨得了谁……
只是,他们这些人欺人太甚,我又怎能就这样放过!
“韩小姐我求求你,韩小姐!”胶布还在不停地请求着,声音都在颤抖。
“韩小姐!韩小姐我们该死!我们狗眼不识泰山!您发发慈悲,就当是给我们这些瞎眼狗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这句话是他们的大哥说的,态度十分虔诚,战战兢兢的样子。
“是啊是啊,韩小姐!我们一定会将功赎罪的,请您放过我们吧!”这一句是耗子说的,他始终只是跟随着附和,态度比前两个人都要淡定得多。
我对这个叫耗子的人,有点特殊的印象,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压在我身上时,耗子是其中比较有一点人性的一个。
他之前一直拿着相机拍摄,是最后一个靠近我的人。当时我精疲力竭,却还是本能地不甘心地抗拒着,他的双手却始终只是压着我的手腕,没有在我身上乱摸一下,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是我痛得最轻忍受得最不太困难的一个。
“韩小姐!韩小姐!韩小姐……”他们把该说的话都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多遍,以至于都没有什么好说,只是不停地念着我的名字。
我不经意间,竟然瞥见他们的大哥眼中有湿润晶莹的泪痕闪烁。
“要我不告诉Evan也不是不可以……”我故意卖弄着腔调,说了这句以后顿下来,看着他们屏息凝神地等着我说话,顿了一会儿才说,“只要,你们以后都乖乖听我的话……”
“一定一定的!只要是您韩小姐下的命令,我们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万死不辞啊!”他们的大哥首先表态,双手合实在鼻子前,说话间向我不停连续作揖。
“是啊,韩小姐,只要是您说的,我们一定都听的,一定都听的!韩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啊!”胶布也在身后千恩万谢地做着保证。
那个叫作耗子的人,倒是没有做声,我背向着他跟胶布,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状态,怎样的表情,只是一并都赦免了他们。
“行了行了,念得我头疼!”我不耐烦地皱着眉,尽量掩藏着自己的哀痛情绪,“以后都别叫我韩小姐,把那个‘小’字,都给我去掉!”
“是是是!韩小……韩,韩姐!”他们的大哥首先改口,毕恭毕敬地讨好着。
“什么韩姐啊?那么难听!”我故意很生气地发脾气,“叫莎莎姐!”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就似乎隐约又似乎十分清晰地闪过了Kira的样子,笑得纯粹灿烂,一声声地叫我“莎莎姐姐”。
“莎莎姐!莎莎姐!”那个大哥立即就跟着改了口,干脆地叫了两声。
“莎莎姐!莎莎姐!小的们以后都是韩姐的人,还请莎莎姐多多关照!”胶布也紧跟着他们的大哥,迫不及待地向我保证着。
那个叫耗子的人,还是没有出声,我很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正跪在地上垂着眼睛,一副严肃认真却不卑不亢的样子。
我正过头来,停了一会儿问:“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莎莎姐,我叫地火,您随便叫我点什么都行!”还是他们的大哥率先回答。
“地火。”我垂下睫毛漫不经心地理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呢?”
“韩小……”胶布叫错了我的名字,立即停下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莎莎姐,我叫……我叫胶布,这名字挺让您见笑的,您要是不喜欢,您随意赐一个名字都行!”
“那你以后,就叫布丁好了!”我扭过头望着身后的他们,视线就落在那个叫耗子的人身上,他依然低着头,沉默着不讲话,还要我开口问:“你呢?”
耗子明明知道我在看着他,却不但没抬起头,反而又低下一点:“郑浩。”
这一句答得又是不温不火,不卑不亢,似乎根本就不害怕我会伤害他,却又似乎不是在无视我的威严。
“地火,布丁,还有郑浩。”我故意很不紧不慢地念了一遍他们的名字,然后挑起睫毛瞪着地火,提高了嗓音训斥道,“你们还不赶快转过身去!把车门给我关上!”
我在车门紧闭的车厢后座,把散落在座位下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拾捡起来。
现在,车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间一下子就封闭起来,却让我能够将悲伤绝望的情绪自由涌现出来。
低下头,皱着眉,我就哭了,很难过很难过地哭着,却又不敢太哭出声音,只好用手捂住口鼻,急促地呼吸,深深地抽泣着。
泪水噼里啪啦地顺着手指流淌滑落,掉在我弯曲的腿上,那本是温热的水珠在空气里暴露了太久,落在皮肤上变得凉凉的,就让人微微痛痒着。
这种痛痒,让我再忍不住,低低地哭出声来,却依然还是用力地捂住口鼻,很用力耸起地耸起双肩,边哭着边深深地摇头。
我多希望自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记忆却那么清晰,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叫嚣般清晰地烙印在脑海。
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Evan的女人了,从Evan把我赶出家门那一刻开始,在他心里,我就已经不是他的女人了。
如今,就在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压在我身上时,在我心里,我也不得不接受,我已经不是Evan的女人了。
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过来,飘忽过去。从小时候学会自己买蛋糕,到前段时间跟着Rita还有安娜学习做鳗鱼寿司;从初中时第一次被男生表白的羞涩惶恐,到后来慢慢学会用友情拒绝爱情;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到对Evan产生蔓延不断的莫名情愫;从跟小倩的形影不离,到与姚铭晴的针锋相对……
在这如同时光穿梭的思绪中,眼泪就没有间断过,一只手捂着嘴巴,另只手臂还将一件一件捡起的衣物抱在怀里。
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遭遇这种只能道听途说的事。如果是身边的人知道了,一定会张大了眼睛用手捂着O字型的嘴巴,然后很惊讶地说一句:“韩莎莎?真的吗?”
那些道听途说的悲惨遭遇,总是被自己认为是遥远的,并且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其实,当这些遭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会明白,无论怎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人都是可以承受的。
只要不死,就要活下去,至于死,就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只是,我还有爱我的父母,与我相依成长的小倩,和很多很多爱我的亲人朋友,我是她们生命力不可或缺的色彩,所以,我除了继续活下去,没有其他选择。
我松开捂住嘴巴的手指,抹去脸上湿漉漉的泪痕,将鼻涕跟泪水统统抹在破掉的衣服的碎片上。然后,我将坏掉的衣服全部都脱下来,再将怀里抱着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