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人长的凶神恶煞的,声音还那么的咋唬,不远处的小妹很紧张,手心都冒汗了,两个拳头却攥着紧紧的,她不确定到底会不会出事,也在随时准备跑去打电话,心里一直念叨着“别出事、别出事。”没多一会儿,发现,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齐联春也很紧张,围观的人看到齐联春不拉琴,有人喊道:“没事了,没事了,那几个人,石山堂的,走了,就不会再来了。”
有人搭话,“还看不出来吗,他们认得你写的这个东西。”
又有人议论说:“石山堂这方面做的还可以,有骨气,不踩日本人。”旁边的一个人则示意他小声一点。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齐联春也没听懂什么意思,见没人骚扰,便又拉了一首曲子。
结束这段曲子,齐联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围观的人大部分是看不到他的澄清书,此前准备工作似乎很细致,显然当时估计不足,现在他觉得有必要给围观人群念一念这篇文章,毕竟还有不识字的围观者。
想来这个办法好,街头拉琴不为艺术,听者恐怕看热闹的也是居多,总之此行仅为澄清事实,摆明态度。齐联春没有把小提琴放回琴盒,而是交到身后海伦的手里,他走到大字书前,高声说道:“各位乡亲,各位同胞,兄弟姐妹,今天我来这里就一个目的,我要澄清事实,上个星期的报纸上有一篇写我的新闻,我看到了,我很气愤,所以现在我要说一下,我叫齐联春,报纸上说我正在筹备为新政府,为日本人演出,我告诉大家,也请大家帮我把今天的话传出去,报纸上的那篇文章是假的,我,齐联春,从没有答应过要为日本人演出,过去没有,今天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齐联春话音一落,便响起如潮掌声,齐联春大声说了“谢谢”,又说:“我是一个拉小提琴的,我要告诉大家,我可以没有舞台,但一定不会给那些豺狼演出,我情愿在大街上,给素不相识的你们拉琴,因为我只会给我的同胞,给善良的人拉琴。”
围观者中有人在叫好,还有人在喊,再来一段。
齐联春拿起小提琴,这一首曲子还没有拉完,又遇到状况。
这次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是两个警察,“别拉了!听见没有!”
齐联春的琴声被迫终止,他很无奈,看到是警察,也许是因为有齐联杵的关系,齐联春并不怵眼前的两个警察。
“怎么啦,我又没犯法。”齐联春说道。
围观人群中有人起哄:“该管的不敢管,不该管的乱管,吃饱了撑的。”
还有人喊:“就这点本事,遇到日本人就怂了。”
遭路人嘲讽,警察可不干了,腰间拔出警棍,指向人群吼道:“都长本事了,有胆子站出来,老子还不信了,治不了你们了。”
警察始料不及,确有两个人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两个人一胖一瘦,走上前,面对警察和警察手里的警棍,胖子问道:“长官,你凭什么不让人家拉琴?他一没偷,二没抢,三也收人钱,凭什么就不让人家拉琴?”
瘦子也附和道:“是啊,你们凭什么?大家说说是不是?”
有路人跟着也问小声议论起来。
“凭什么!你们懂什么?他这叫扰乱社会秩序,往大了说,这叫破坏和平局面,蹲大牢都算便宜了,你们要不服气,再敢龇毛,让你们蹲两天班房,信不信!”
胖子不惧,进而又走上前一步,逼到警察的面前,也就不足一米的距离,“我还真不信,你抓我一个试试看。”
两个警察举起警棍,“退后、退后,听到没有!”
胖子、瘦子两人很强势,不仅没有退后,还一同用身体继续逼迫警察,围观人群中有人叫好,那警察受不了这样的逼迫,举起的警棍便抡了下来。
被人砸场子,齐联春是有过这样的设想,他想过这种情况下自己可以选择结束街头表演,无非就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可以从头来过。可是他不曾预想有围观者打抱不平,替自己出头。显然目前情形他没有办法控制了,把小提琴递给身后的海伦,小声说:“东西都快收好。”
海伦明白,这是撤退前的准备,她收好小提琴,然后又把地上的大字书叠起来收好。
腾出手的齐联春准备上前阻止胖瘦两人与警察之间的争执,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争执已经发展到了打斗。
警察抡起警棍砸向胖子,只见那胖子眼疾手快,一下就接住了警察的手腕,他力气很大,握得那警察“哎呦呦”叫出了声,另一个警察则要上前帮忙,旁边的瘦子则冷不防地也出手了,二对二,警察在力量上吃了亏。
看到这情景,齐联春跑过来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而围观人群中冒出一个很洪亮的声音,“打他狗日的的黑狗子!”
这一声喊出来,人群似乎都受到了鼓舞,一起往前涌,胖瘦两人也发力将两个警察打翻在地,又有左一脚、右一脚,也不知是谁的脚,踹着倒地的伪警察。
外围的小妹看到了这一幕,显然吃亏的并不是齐联春,小妹有些犹豫,但一看到那边打起来,小妹更是慌了手脚,她匆忙奔向公用电话。齐联杵接到小妹的电话,听到小妹急切的声音,忙叫小妹慢慢说清楚。听说打了起来,问清了事发地点,齐联杵丢下电话,叫上两个跟班便冲出办公室,开着轿车疾驰而去。
伪警察被打翻在地,护着脑袋的同时,瞅准机会,把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塞到嘴边,使出最大力气吹响哨子,哨音一响,围观人群,包括胖瘦两人便一哄而散。
此时齐联春、海伦显得手足无措,慌乱中拿着小提琴,还有大字书,齐联春这时发现自己特意穿的这件长衫不是好的选择,跑吧,没别的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