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到了。”玉琳琅声音很低,很凉,却彷如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太子心中,砸得他魂飞魄散语无伦次。
“玉玉狐,玉狐你别乱来。玉狐,我,我知道做错了。玉狐我以后再不惹你,你冷静点千万别……”
太子见她接过手下递来的刀,顿时失控惊声尖呼。
那把刀是从暗卫手里拿的,原本用作保护他,如今却成了指向自己的刀。
就如同玉狐此人。
这根反骨是如何一步步释放天性的?太子自己都搞不明白。
“错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昨日之事都怨我,我没能管好自己手下那群人。我……”太子盯着玉狐抬起的那把刀,惊叫,“他们动手非我意愿,只是对你好奇,想试探你的功夫底子。”
“没成想却,却在你手中走不过半招,玉玉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啊啊。”
太子妃抱着太子瑟瑟发抖,眼瞅着那把刀当头落下,一道尖细声音忽而响起,“陛下有旨,请玉狐大人即刻进宫,不得延误!”
玉琳琅嗤笑,嘱咐众人,“留这看好人。”
声音落下,人已追着那道尖细声音远去。
直追大半个山头,方才缓缓停下,转着手中细细长长的翠笛,瞥了身后一眼,“师兄,你可看清那人模样?”
“是个太监。”
“那肯定是个太监啊。”听那声音就知有几分相熟之意,不过来人似乎改变过声线,但那特别尖细的嗓音却一听就听得出来。
楚澜衣笑着从树后缓步而出,“没瞧清长相,此人轻功比之师妹你,也不差多少。”
“皇帝身边高手无数,能从师妹手中逃脱之人,屈指可数。”
玉琳琅不置可否。
“接下来师妹意欲何为?”
玉琳琅瞟他一眼,“进宫,皇帝不是说了么?让我立刻进宫。”
“师妹把皇帝的底牌都逼出来了,你觉着此番进宫,他能同你好好说话?”
“能吧。”玉琳琅微笑以对,“不去怎知何种情形。”
“你有没有想过,皇帝身边,可能不止一个老太监。”楚澜衣蹙眉,“我随你……”
“不必。”玉琳琅抬手阻止,“这件事好解决得很,无需师兄操心。”
撂下这话,也没等楚澜衣再开口,玉琳琅便飞速远去。
并没递牌子进宫,既已撕破脸,玉琳琅也不跟皇帝玩虚的,直接越过重重楼阁,径自来到亮着灯的书房。
福德笑一打开门,整个人便哆嗦了下,差点跪倒在地,“玉、玉狐大人。”
玉狐大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这,这一路上是不曾惊动任何暗卫??
皇帝在案上批改公文,闻声头也没抬,“让玉狐进来。”
“玉狐大人请。”福德笑颤巍巍让开步子,低着头请玉琳琅进去。
玉琳琅扫他一眼,笑,“福公公,别怕,我若想杀皇帝,早八百年前就动手了。”
他不敢在屋中久留,低头缩着肩膀哆哆嗦嗦抬手阖上门。
皇帝一把将公文拍在案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玉狐,你究竟想如何?”
怒拍桌案回怼,“我在你们夜家皇室眼中,就是那么好拿捏的人?”
皇帝咬紧牙,从齿缝中逼出几字,“你不是。”
“你这么想就对了。”玉琳琅轻笑,抬手解下镇妖司腰牌往皇帝桌上一丢,“你解了我职务吧,从现在开始,我不干了。”
皇帝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玉狐!”
“怎么?”
“朕还没追究你追杀太子之事,你竟敢……”
“嘁。”玉琳琅嗤笑一声,“夜德承那小杂种,又傻又癫无德无能,老娘想杀就杀,怎么还得挑日子?”
“你!”皇帝被气的倒坐在位置上,目光中透出一丝心痛,“玉狐,你以前不这样!”
狂是狂了点,嚣张也嚣张,但至少没这般明目张胆无君无父!
玉琳琅此时长发披散眼神凌厉的模样,让皇帝有些不敢相认。
这还真是以前那个玉狐?
玉琳琅微笑相对,“皇帝,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了。夜德承我不会放过他,我话放出去,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你废了他,我跟他之间一笔勾销,再不找他任何麻烦。你不废,我就让他死,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考虑么?”
“娘娘,娘娘娘娘,娘娘!”福德笑惊恐的声音在外响起,提高音量劝道,“陛下和玉狐大人正有要事商谈!您不能……”
“嘭!”书房门被皇后带人一脚蹬开。
四名身着黑衣的影卫飞速上前,二话不说提剑砍向玉琳琅。
皇帝瞳孔一缩连忙阻止,“皇后不可!”
黑衣影卫飞速袭向玉琳琅,剑剑直逼要害,玉琳琅眸都未抬分毫,弹指间几道劲气洞穿来人的剑。
其中一名黑衣影卫被震的连退三步,瞳眸中透出吃惊之色。
皇后冷着脸走至皇帝身边,抓着他就往外走,“皇帝,你难道还想一辈子受玉狐掣肘?什么都别答应她,今日就让她死在这一了百了。”
皇帝面色大惊,转头就见十几名装备精良的亲卫蹬窗而入,手中无一不握着一把火铳。
玉琳琅扫了眼便清楚皇后为何能如此笃定。
这种制作工艺粗陋的火铳,算是这时代十分罕见的热武器。
管状竹筒为枪身,内部可装填火药与弹丸,一旦点燃引线火药喷发,弹丸便疾速飞射,射程最远可达到一百五十步左右。
玉琳琅失笑,挑眉看向避至门外的皇后。
后者被她挑衅的一眼,看得极不舒服,张口便道,“玉狐,本宫今日就让你知道,单人厉害其实并无丝毫作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皇室力量高于个人!”
“开火!”皇后怒吼,“本宫今日定要她竖着进,横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