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念安元年

“人之初，性本善...”熟悉的内容传来，人杰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崭新的学堂，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讲台上，下面是几十名学生，年纪从一岁到十几岁不等，此时正从座位上站起身，战战兢兢地朗诵《三字经》，时不时用敬畏的目光偷瞄着自己。此时的自己，僵硬地斜倚在门口，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带着三分好奇。一黑一白两把刀趴伏于他的背脊，左右交叉而过，刀身几乎和他的整个人一般高，在肩膀两侧各露出一截刀尖，就好像是露出了两张锋利的俊脸。仔细一看，自己的筋肉正剧烈痉挛，口鼻正有律动的呼吸，似乎在运转着某种法门。两只幼年的三足金乌上下翻飞，熟练地用爪子在自己身上揉捏，带着一股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变大了很多的贝鲁鲁站在自己身后，此时也是满脸好奇地听着《三字经》，时不时跟着一起摇头晃脑。等等！人杰惊讶的发现，不是贝鲁鲁变大了，而是他自己变小了。此时的他，竟是一名衣着华贵，但看起来只有一岁的小屁孩。他明明有意识，表情和动作却完全不受控制，仿佛变成了一个木偶，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控制着。大概就这么看了半个时辰，身体的抽搐感逐渐消失，人杰当即转过头，对贝鲁鲁说道：“走了。”“诶，不多听一会吗？人族讲故事好有趣哦。”此时到了夫子讲课的环节，贝鲁鲁还有些意犹未尽，见人杰已经转身，双腿微曲，摆出了起跑的架势，便无奈道：“其实我带您飞过去更快啦。”人杰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身形如离弦之箭奔跑起来。贝鲁鲁见状耸耸肩，将两只汗流浃背的金乌收进乾坤兜，腾空而起，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身后，老人和孩子们高声喊道：“恭送世子！祝世子万寿无疆！”……一名小男婴急速穿行，刮起一阵秋日里的风，在随风飘舞的落叶中，是一个又一个忙碌的身影，他们正以学堂为中心，热火朝天地建造着这座新城。踏上屋檐，人杰纵身一跃，在腾空时小幅度调整着双肩与手臂，似乎在练习某种身法。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在蓝天白云的陪伴下，尽情地与秋风竞速。他闪展腾挪，动作轻盈而迅捷，时而像虫子般贴着墙壁垂直冲刺，时而像蝴蝶般上下翻飞。他飞过大街小巷，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沾染半点尘埃，身后传来一声声问候，其中有忙碌工作的仙界人族，也有认真巡守的妖族士兵。他穿过木桥集市，穿过亭台楼阁，穿过空旷的广场，在人流里看到筑造中的八根通天巨柱，也看到地上横放着的一块巨大牌匾，上面鬼斧神工地刻着“天墟”两个大字。汗水从他身上冒出，如细雨般洒落在大地上，打湿了花丛，灌溉着树木，飘入了池塘里，拍打在荷叶上。在经过名为“念安城”的城门上空后，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彩虹。他像太阳一样穿过城外的田野、茂密的树林、鲜艳的花丛，与灌溉的农夫、吐泡的鱼儿、蹦跳的小兔擦身而过，在几名元婴守卫的行礼下，来到一处刀锋峡谷，然后由极动转为极静，双腿钉在大地上。“哥哥！”一位虎头虎脑、浑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小男婴冲过来，一把抱住人杰，大喊道：“大姐大欺负姐姐！！”人杰猛地转过头去，千瞳眼中闪过一道白光，便见一位面色不悦的女婴双手牢握刀柄，将两刀刀尖插在地面上，衣服出现了三道缺口，里面赫然露出了三道血痕。她一边接受着一位蝴蝶妖的法术疗伤，一边用千瞳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高大身影，看到人杰走近后，顿时露出惊慌之色，低头小声喊着“哥哥”。人杰几个闪身靠过去，正要开口询问，那道高大的身躯就挡在他面前，遮住了所有光线。“慕人杰，你总算休息好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的声音清脆悦耳，虽然不是人形，但看起来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她长着一张人族五岁小女孩的巨脸，一头粉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脖颈以下则是螳螂形态，但和普通螳螂妖不同，不仅体型大了数倍不止，而且步肢演化出类似花瓣的构造，胸廓前部扩张并呈粉红色，最前端是一个明亮的紫蓝色胸盾。她的胫节顶端长有两把粉红色的长刀，前翅皮质，覆翅，缺前缘域，后翅膜质，臀域发达，扇状，迭于背上。整体看上去既恐怖又优雅，就像是一朵暗藏杀机的粉红兰花。此时她居高临下地说道：“族中出大事了！元榜上的来野前辈和乐冲前辈，昨天在破军星界试炼中遇到巫族杂碎，和他们同归于尽了！”“除圣女之外，我族在地榜、人榜、元榜上都被彻底除名！金榜中只剩下巴那姐游离在九十七名边缘，这是何等耻辱！”“我族精锐虽多，但老祖和上一代圣子之后，始终缺少一位绝顶强者。如今圣子已经陨落千年，来野前辈、乐冲前辈都在半路夭折，金丹之上再无种子，看不到新的希望。也就是说...”兰花螳螂女孩又紧张又兴奋地说道：“我族未来，新一代圣子的妖选，必将诞生于新生代！教官说过，当今圣族先天，也只有我和你是最有希望登上金榜的！”她微微抬起双刀，呈祈祷状，将脑袋凑到了人杰的面前：“你的灵根万族第一，是螳螂妖的骄傲，却失去了天生妖兵，天生神翅，只能修炼人族改良后的炼体术。而我，虽然灵根不如你，却也不比其他大族的天才差，再加上觉醒的祷告术，以及你所没有的法相神通，绝对能把你远远甩在身后。”“我白岚的目标，就是超越来野前辈，成为五榜前十的绝世妖孽，成为新的螳螂圣子！”“刚才，你的妹妹在那大言不惭，说什么螳螂圣子非你莫属，我便给了她一点小教训。”白岚看着人杰的眼神越来越冷，语气便带着几分玩味和兴奋：“怎么？你这手下败将有意见？”“我呸！大姐大你真不要脸！我哥今年才一岁，才修炼一年，现在才先天二品！那你呢？修炼了十年，已经先天八品了，居然还好意思天天找我哥单挑！羞不羞啊？”人杰身后的小男婴探出头来，对着白岚“略略略”吐着舌头。白岚闻言顿时气急，大声辩解道：“谁让你哥是天神品灵根！能按这时间算吗！”“小钢，闭嘴！”人杰打断了弟弟继续斗嘴的冲动，缓缓拔出了背后的双刀：“要战便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