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欧之汶的惊呼声，随后是咚的一声倒地的声音，然后是欧之汶叫道：“睿欣！睿欣！”
梁昊烙默默挂掉了电话，然后颤抖着手，发动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出了三场车祸，他每次都是看也不看，直接从窗户里递出去一张支票了事，最后一次，宾利的车窗都震碎了。
“你……你没事吧？”欧之汶看到梁昊烙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不轻，“你也知道孟欢莫说的不见得是真的！”
“我知道，但，万一呢？而且孟欢莫讲的那些话，听起来不像是假话。在江南，她的确可以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些。”
梁昊烙说话的时候，眼神空洞。
“你录音了吗？”欧之汶问道。
梁昊烙的眼神这才聚焦在欧之汶的脸上。他震惊地看着欧之汶：“……忘了。”
“……我先调查，你先去睡一觉……”
“你觉得我睡得着？”
“但是你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啊！”欧之汶几乎要急的一拳打在梁昊烙的脸上，“你得让你的理智占据上风，知道吗！”
“好……我尽量。”
梁昊烙吃了半片安眠药，才勉强地睡了三个小时。等他醒来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清明。
而这也是梁昊烙从帝都到南城，从开始找宋檬茜到找到宋檬茜，唯一睡过的觉。
“查到了。”欧之汶把一堆乱七八糟手写的记录扔给梁昊烙，“她下了飞机之后，直接打车去了火车站，然后从江南省会买了一张去南城的火车票。”
“在火车上，她被一个男人搭讪，那个男人是孟欢莫的人。”
梁昊烙愤怒地一拍桌子。
“你别再把我的手机震碎了！”欧之汶不满道，“冷静，大哥，你现在着急也没用！”
说着，他把手机递到梁昊烙面前：“喏，这是火车上的监控。”
监控里，宋檬茜和男人在火车上聊天，欧之汶调了一下进度，就是宋檬茜痛苦起身，朝卫生间跑去的场景。
然后，那个男人在外面敲门，撞门，让列车员把门打开——然后，监控就一直停在敞开的洗手间门上。
“按这个录像来说，他们应该是从窗户出去的。”欧之汶收回手机。
“等等，檬茜是怎么突然变得不正常的？”梁昊烙又一把抓过手机，把视频重新看了一遍。
“我已经看过了，应该就是喝了那个人给的饮料，还好她只抿了一小口。”欧之汶说道，“她应该是没想到，列车员也会被买通。”
“这个孟欢莫！”梁昊烙又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木质的办公桌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你……”欧之汶还想说让梁昊烙冷静，但江睿欣拉住了他，然后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欧之汶立刻懂了。
梁昊烙需要发泄，那就让他发泄。
“然后，监控显示她一路冲出去，冲到一个路口……”欧之汶又打开了第二段监控录像。
“但是下一个路口的监控坏了，不过从上一段监控能看出来，那个男人从旁边开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车，朝宋檬茜的方向开了过去。”
“之后车开走，车的保险杠上……”
欧之汶顿住了。
车的保险杠上，沾了血。
“然后檬茜就……消失了？后面的录像呢？”
“我看了后面的录像，后面没有了。”欧之汶说道，“周围的几个接口的录像我都查了，没有关于宋檬茜的一点信息。”
“什么意思？”梁昊烙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
“就是，没有救护车，也没有什么运送……咳，运送……身体的车辆过去，所有的车都只是普通的经过的车辆，宋檬茜的确……消失了。”
“你想说，运送尸体，是吧？”梁昊烙哑着嗓子问。
欧之汶没说话。
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宋檬茜成为尸体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毕竟，在撞人后的四个小时里，没有任何的救护车出现，也就是说，并没有人报警，或者呼叫救护车。
“对了，而且那个男人的车开出去三个街口之后，被一辆卡车给撞了，车上的人当场死亡，这是死亡证明的复印件，我让他们传真过来的。”
说着，欧之汶拿过一张A4纸来。
但梁昊烙看都没看：“就算是这样，周围的医院，都查了？”
“查了，连……”欧之汶没忍心说，连火葬场和警局收留无名尸体的地方都查了。
全都杳无音信。
“所有的，可能的地方都查了，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是消失了。”
“有没有可能，她在那辆车上？”梁昊烙指着监控里，撞了宋檬茜的车，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可能，按照监控的时间来看，车速根本就没变过。”欧之汶说道，“而且，这辆车被撞之后，警方的事故报告显示，车上只有一个人。”
欧之汶说完，拍了拍梁昊烙的肩：“至少现在，嫂子出事的可能性很小。说不定压根就没撞到，不然不可能没有救护车或者……或者其他的车从现场开出去。”
“走吧，去南城，就去那个地方。”梁昊烙说道。
于是，三个小时之后的当天夜里，梁昊烙，欧之汶，还有江睿欣，便站在了宋檬茜被撞的那个路口。
地面上，丝毫看不出有撞过人的痕迹，梁昊烙不甘心地蹲下身抚摸地面，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欧之汶对上梁昊烙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地点头，然后在江睿欣疑惑的注视下，立刻打出了一个电话。
“给我送一台手持的紫外线灯来，快！”
深夜，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好在南城的夜也不算冷，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马路上，一大片浅蓝色的痕迹显示了出来。
“这是……”梁昊烙的嘴唇都在颤抖。
“这是什么意思？”江睿欣疑惑地问道，“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血迹啊？”
“我们大学的时候一起了解过的一点东西。”欧之汶关掉紫外线灯解释道，“原本是有血迹的，但是被处理掉了，这是处理血迹的药水留下的痕迹。”
“所以……还是有警察来过了？”江睿欣也抖了起来。
“不可能。”梁昊烙声音低沉。
“为什么？”
“警察是不用这种药水的，警方只会用水把血迹冲走。但这种——是黑道上常用的，处理血迹的方式。”梁昊烙指着地面。
“这么一大滩血……檬茜……”江睿欣哭了出来，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一只手捂着嘴，发出很轻的呜咽声。
“不见得这一大滩都是些血，毕竟药水要比血液的覆盖面积大一些。”欧之汶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把江睿欣拉起来。
“现在最大的可能……”梁昊烙却出乎意料地保持了冷静，只是声音较为低沉地道，“最大的可能是，檬茜被孟欢莫的人带走了。”
“他们开了一辆普通的车，把檬茜带走了，现在只要查出，哪辆车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就是最有可能带走檬茜的车。”
“我们只要查一下，那辆车的去向，就能找到檬茜了，对吧？”
梁昊烙说完，面色冷峻地看向欧之汶。
欧之汶很想说，理智占上风的梁昊烙，分析起事情来，的确是稳准狠，又有条理。
但看到梁昊烙的表情，他只说了一句：“我立刻安排人去查。”
“我们一起。”梁昊烙说道。
于是三人找了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坐下，开始各打各的电话。
片刻后，还是欧之汶最先有了消息。
“监控的情况分析出来了。”他把随身带着的平板电脑朝向梁昊烙，“只不过，可能会难以调查一些。”
“为什么？”
“那辆撞嫂子的车开走之后，现场立刻变成了红灯。”
“所以……”梁昊烙的眉皱得更紧了。
“所以，所有路过的车，只要能装下一个平躺的人，就全都有可能。排除掉那些车窗透明，以及小车，有可能的车，一共二十四辆。”
“那就把这二十四辆都查了！”梁昊烙斩钉截铁。
“大哥，你以为这是多么简单的工作？”欧之汶的声音高了八度，“交通局的人说了，要查就我们自己去看监控，工作量太大了，他们人手不够。”
“现在就去。”梁昊烙立刻起身。
“……”欧之汶只得无奈地跟着起身，“梁昊烙，我觉得我们的方向就是错的……”
“但在找到下一个方向之前，我们只能这样查下去，不是么。”
“是……”欧之汶无奈地看了一眼江睿欣，发现对方脸上的关切神色，并不比梁昊烙的少。
于是欧之汶只得乖乖跟着二人，在深夜的南城街道上打了一辆车，直奔交通局。
在南城，这个三人的势力范围几乎都囊括不到的地方，办起事来，的确不如帝都那样方便。
尤其是，南城的所有人都只认一个老大——锁王世家，宋氏家族。
“现在才查了一辆车，就过了这么久，要是都查完之后，檬茜是不是更危险了？”
查到第一辆车和这件事无关，天已经快亮了。
由于南城街道上很多监控探头都是坏的，一辆车开出去，到哪个路口转弯，根本就衔接不上，只能三人分头去找之后多个路口不同的监控。
工作量的确巨大。
“都查完，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江睿欣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都怪我！为什么非要让她来江南！”
“你也没想到，孟欢莫会对她下这样的狠手不是么……”欧之汶立刻搂住江睿欣，然后朝梁昊烙道：
“昊烙，不如，你答应孟欢莫的条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