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在黑暗中静静地站着,仔细一算,自己穿越到此已有四个多月。这四个多月来,自己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与前世的潇洒无忧生活相比,现在每日都活在危险和恐惧之中。
如果说自己心里没有恐惧,那是骗人,人在面临生死时,心里都会感到恐惧。
只不过是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也勉强能接受死亡这样的结果,所以他那个越是临近,便越觉得难以成功的计划,终究还是决定要进行下去。
当然,就算明日行动失败,自己或许也不会死,大不了,前献帝以皇宫为牢,现在他这个献帝以室为牢。
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还是有三位美少女相陪着的,就算是以室为牢,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这么一想,刘协的心一下子就豁然了,行动的决心也越坚决,心里的紧张感也消去了许多。
他抬头望了一眼,一轮弯月挂在天边,今日已经是初七了,前世的那些人应该也过了个开心快乐年,开始上班了。
“陛下,韩忠到了。”张福此时带着韩忠来到刘协面前。
“拜见陛下。”韩忠向刘协躬身行礼。
“可有谁见你叫了韩忠?”刘协向张福问道。
“有几位虎贲郎卫见了,出门时虎贲中郎将赵伏也见到,陛下……”
“他们可有问起什么?”
“没有。”
“是否有人跟来?”
“没有……”
“那就好,韩忠,前次见你时,你曾说过愿意为朕身死,可是真心话?”刘协又转问韩忠。
韩忠一听急忙单腿跪下说道:“陛下是君,韩忠是臣,臣为君死,那是臣的尊荣。陛下若有危难,臣必会为陛下身死。”
“那你就先替朕把他杀了。”刘协指着站在韩忠旁边的张福说道。
韩忠愣了一下,没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而旁边的张福却是听清了,吓得赶紧跪倒在地,颤声说道:“陛下,臣并无对陛下不敬,也无违逆陛下之意,陛下为何要杀臣?”
“怎么?你不是说忠心于朕吗?”刘协又对仍单腿跪在地上的韩忠说道。
“臣杀张福可以,只是请陛下明示张福何罪,臣忠于陛下,却也不愿为陛下诛杀无辜。”黑暗中看不清韩忠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陛下,饶过臣吧,臣以后必只忠心于陛下,不再听司空的指令监视陛下,陛下……”
张福话未说完,却听到刘协又对韩忠说道:“那朕就明白地告诉你,朕要你明日刺杀司空曹操,现在他已经听到这个消息了,你杀不杀他就由你了。他不死,明日便是朕与你同死。”
听到这里,跪着的张福突然起身,就要逃跑。
可是他只转身跨出两步,只见韩忠突然身形一闪,张福就倒下去了,连惨叫声都没有。
原来韩忠在张福起身之时,同时起身,迅速抽出腰刀向张福脖颈砍去,张福的头即被砍落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住。
刘协看着张福的无头尸倒下去,吓得心脏扑通扑通急速地跳动着。
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见到杀人,而且就在自己的眼前,还是砍掉头颅这种。不过他向韩忠下杀人命令时,他心里也有了准备,深呼吸几口之后,稍觉镇定。
“现在司空曹操擅政专权,不顺他意者便被诛杀,听他令者则能升官封侯。身为皇帝的朕有如没有一般,非但无丝毫权力,还每日命悬于司空之手,不知何日便会丧命。议郎赵彦、小黄门李寿,还有从长安相随到此的虎贲郎也被诛杀不少。
连卫将军董承和前太尉杨彪,也都被司空以罪相诬,司空大肆诛除异己,培植他自己的党附势力,相信再过不久他便会弑朕篡国。朕也是不得已,为了保我大汉朝安定和昌盛长久,才会计划让你明日刺杀司空。韩忠,你愿做我大汉朝的忠臣义士吗?如果明日行动失败,朕便与你同死,咱们君臣共赴国难。如果成功,你的家人,朕必会厚待照顾!”
刘协走近几步,拉着韩忠的手,话说完时,竟是已有眼泪流下,忙抽手去擦了一把。
“臣也知道司空擅政专权,之前更是将陛下幽居禁中,臣也是每日思报陛下之恩,尽臣下之忠,只是臣势单力薄,空有心而无力。陛下既然有杀司空之计,臣自是愿意遵照执行。臣生死事小,陛下存亡事大,明日不管臣成功与否,只希望陛下如果有能力,照顾好臣的家人。臣不求让他们封侯,只求让他们平安,莫要受到臣的牵累。”
“你放心,有朕在,必会保你家人平安。日后朕若得以掌权,当给你兄弟出仕封侯。”
“如此,臣便放心了。”
韩忠的话刚说完,突然听到距离十几步远的花丛那里有声响。
两人一惊,刘协对韩忠说道:“去看看。”
韩忠拔出腰刀握在手中,走在前面,刘协跟在后面,到了花丛那里一看,两人都惊住了。
只见一具身穿虎文单衣,头戴鹖冠的虎贲郎卫尸体倒在花丛旁。
刘协和韩忠忙四下寻看,但是夜色太暗,四处只是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韩忠把地上的尸体翻过来,借着微弱月光一看,不由惊叫出声:“怎么是他。”
“谁?”刘协急忙问道。
“虎贲中郎将赵伏,他被人割了脖子。”
这个虎贲中郎将赵伏也是曹操安排进来的人,他怎么会死在这里,自己刚才和韩忠所说的话,他是不是也听到了。而且,是谁杀了他?杀他的人是不是也听到自己和韩忠所说的话?
杀赵伏的人到底是敌是友?他会不会去向曹操告密?自己的计划明日还要不要执行?
此刻刘协心乱如麻,一连串的问号在眼前一个个闪过。
“陛下,明日……”韩忠显然也有这些问号。
“不管了,明日计划照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把这两具尸体拖到里面藏起来。”
这一次真真是唯一能杀曹操的机会了,错过这次机会,那自己就只能是当山阳公的命了。而且,这个人杀掉赵伏,说明他应该不是曹操的人。既然不是曹操的人,那便也可能不会出卖自己。
所以刘协决定不管成败,明日都要按计划行动。
韩忠把赵伏和张福的尸体拖入到园苑里面,藏在一个隐蔽之处,又折了些花枝覆盖在尸体之上,确定别人不易发现之后,才对刘协说道:“陛下先回去,臣稍后再走。”
“好,你一会走后,找个暗处躲着观察一下,看看是否会有人再来此处。”
刘协说完就先走了,到了禁中门户处时,虎贲郎卫队长见只有刘协一人,而且今日刘协散步时间似乎比平日都要久,不由问道:“陛下,你怎么只一人,张福呢?”
“朕遣他到司空府办事去了。”刘协边走边说,一步也不停留。
虎贲郎卫队长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可是皇帝刘协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再多问。
刘协走后,韩忠稍等一会也离开,然后又暗中潜回,伏在暗处观察着刚才杀人的花丛处,观察了一会也没看到有人出现,这才回去。
不知道是谁杀了虎贲中郎将赵伏,这让刘协心里非常不安,不过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回头,不管结果如何,明日便见分晓。
这一夜,刘协出奇的睡得很香,甚至还做了一个美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