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揶揄的神情,让安京墨没好气地轻弹了一下她额头,“不是怕。”
“那是什么?”慕芷清揉揉额头,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在爸妈面前紧张了。
是什么?当然是做贼心虚啊!他偷偷摸摸地想拐走人家女儿,他能不紧张吗?
可看着慕芷清那眼底丝毫没有察觉的清澈,安京墨无奈地捏了下她鼻子,“我以为是你哥,拿平辈的语气跟她说话,显得失礼呗!”
其实安京墨更在意的是,他在慕父慕母面前一直是礼貌地唤她“芷清”的,可刚刚直接唤了“宝宝”,慕父慕母肯定察觉到了异样。
唉,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限制他跟宝宝往来。
如果限制怎么办?
直接摊牌?
万一不同意呢?
唉,不对!
现在关键不是慕父慕母同不同意,而是宝宝不同意啊!
所以安京墨刚在卫生间好一阵纠结,要是事情被他弄成最糟糕的局面,他该怎么办?
毕竟这事轻不得、重不得。
“活该!”慕芷清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幸灾乐祸,“谁让你平时在我爸妈面前就装作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这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安京墨装糊涂地看看身后,一脸无辜,“哪有什么尾巴?”
慕芷清用眼神指指餐桌那边,“在那呢!喷饭喷得满桌都是。”
一提这个安京墨有点尴尬,突然佯装恶狠狠地威胁,“刚刚的事不许说出去,听到没?”
慕芷清一点都不怕,笑眯眯地得瑟,“贿赂我啊!我就考虑考虑要不要替你保密。”
啧,这不是他经常拿来对付她的招吗?这臭丫头学得倒快。安京墨倒是非常爽快地应下,“那以后你想吃啥好吃的,我都给你弄来。这个贿赂可以不?”
“切!说得好像我是吃货似的。”可慕芷清那微亮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口是心非,故意勉为其难地同意,“不过我现在也没什么想要的,这个贿赂,勉强还行吧。”
安京墨笑,去餐桌前端起之前慕芷清洗好的碗碟,“那我现在就去给宝宝大人做炸酱面。”
慕芷清看了眼时间,快5点了,“不急,等混完包我过去一起忙活吧。”
安京墨也看了一眼一旁的立钟,点头,“也行。那我先回去了。”
“嗯,记得帮我关门,我去混包。”慕芷清说完就往楼上跑。
安京墨失笑地摇摇头,拿着碗碟往外走。
混完包,慕芷清正打算去隔壁,谁知一下楼,却看见安京墨提了食材正进来,“外面都天黑了,你还是不要出门。”
慕芷清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现在天黑的这么早。”
“冬季日短。”安京墨把另一只手拎着的电脑递出去,“来,帮我把电脑搁茶几上。”
慕芷清看他满手抱着东西,赶紧上前接过,“你把电脑带过来干嘛?”
“怕你晚上一个人在家害怕。”安京墨把食材拎进厨房。
慕芷清搁下电脑跟进去帮忙,“我才不害怕呢,早习惯了。”
安京墨一边把食材一一从袋子里取出来,一边歪头看她,“从小到大,你都经常一个人在家吗?”
“嗯。”慕芷清点点头,接过他拿出来的食材分好类。
“一个人,不害怕吗?”这么大一个空荡荡的房子,而且外面还有那么大一个花园,一个小女孩居然不害怕?
“习惯了就还好。”慕芷清边择菜边说,“其实花园的小木屋里还有园丁何伯,以前上大学之前一直有保姆司机,上高中前还一直有看护和保镖,也不算是我一个人了。”
那就还好。安京墨微微点头,他就说慕家怎么会放心宝宝一个人在家。“那现在那些人怎么都没有了?我好像只看见个何伯。”
“保姆司机你知道的,我上大学住校用不着了,不是给辞退了嘛!至于保镖看护……”慕芷清手下微顿了下,“那是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一直有人看着、保护着了。”
“病?”安京墨一愣,“什么病?”
“自闭症啊!”慕芷清白了他一眼,“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哦,那个啊!”安京墨是一直不觉得她有自闭症,所以没意识到。突然想到什么眼眸微转了下,“宝宝,你小时候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就是你7岁之后,应该还有记忆吧?”
慕芷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就是……”安京墨急中生智,“就是好奇自闭症是怎么样的?好奇患者的内心,是不是有个非常精彩的世界,所以才不愿搭理外界。”
“哪有什么精彩世界。”慕芷清自嘲地笑了一下,“混沌世界还差不多。”
“混沌世界?”安京墨觉得,解开宝宝的心结,其实比知道十年前慕家发生了什么更重要。“什么意思?”
“就是意识是混沌的。”慕芷清努力回想了一下,“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好像有很多很多事情在喧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的死寂,而且外界给脑子里的成像老是断片甚至扭曲……”
“外界给脑子的成像断片或者扭曲是什么意思?”安京墨心下微肃,宝宝这种情况果然不是自闭症,更像是脑神经受创。
很多事情在喧嚣,可能是发生过太多的事,她承受不来,所以脑神经启动自我保护,拒绝思考,所以又一下子一片空白。
“enmmm...”慕芷清想了一下,举例,“比如我看我哥哥,在某一秒脑子里传达给我的意思是:这是哥哥。可在下一秒脑子里又一片浆糊,越看哥哥越觉得陌生,甚至到最后感觉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慕芷清把择好的菜递给他洗切,“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安京墨接过菜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想了一下,“你现在还有这种情况吗?”
慕芷清摇头,“高中的时候就渐渐没有了。”
“那你高中之前的记忆呢?”安京墨把菜沥沥干,开始切,“还有吗?”
“有的。”慕芷清点点头,“但是不多,大部分的记忆都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
安京墨奇怪,“那你都不用上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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