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自然不知道连瑜干的这些事儿,而秦节却是知道的。当穆维一脸诡异地把连瑜那句“君子坦蛋蛋,小人藏**”说给他听的时候,秦节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简直要疯了,温润如玉的连兄,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玩意儿?他哪里有半点像连曾了?不对,很像,起码脸很像,可是这个性格,这这这也太要命了吧!这一句话地图炮了多少人?
而穆维却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呢:“你做出这幅半死不活地表情干什么?难道无瑕有什么说错了么?君子本就要坦蛋蛋的,魏晋名士,常有裸身而奔的,谁敢说他们不是君子……”
秦节忍不住吐槽道:“那是五石散吃多了!你就别添乱了,我都头疼死了!”
穆维冷笑道:“你头疼做甚?难道连无瑕还是小孩子么?你当他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呢?你以为他说出了这话,别人就不当他君子了?哼,那个藏**的才被人骂小人呢。连无暇这样子叫真名士自风流。”
秦节一脸血:“这句话已经被无瑕用坏了……”
穆维摆手道:“我是说正经的,这小子比他爹聪明多了!像连益之那样子,名声好是好了,可是你看他可敢走错行差一步路?那是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点不慎……”
秦节轻声道:“益之天性如此!”
穆维怒道:“谁说他是装的了?他是天性如此,且甘之如饴。可是做他儿子呢?难道也学他?连无暇前阵子名声太好了,可是他上头有连益之那样的父亲,走错行差半步,别人便会拿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说他,甚至牵连到他的父亲。比如他去青楼楚馆,花的自己赚的钱,若是放在一般的举人身上,谁能挑出毛病?风流而已,有什么啊!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贬损他,无非是树大招风,因为他是连益之的儿子,人们对他的要求也就高了…那日他当面被人骂,这种情况下就是再息事宁人,或者认真解释,就真能说清楚么?连无暇本来就跟他父亲不一样,倒不如早点让人们明白这一点!”
秦节点头道:“所以你说他是故意的?我看无瑕不是那等有心计的人。”
穆维嗤道:“医生说他脑子给烧坏了,你还真当他脑子烧坏了?整天操那些没用的闲心,你当连无暇需要你这么操心啊!这小子心里明白着呢!他这么不顾脸面地大闹一番,对他没有半分坏处!从今往后,人们会觉得连无暇,就是个恃才傲物,举止狂放的狂生,跟他父亲一点都不一样!他便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人们也会觉得情有可原:这家伙就是个狂生!我说么,这阵子那么多人议论他,他却当做没听见,我就觉得这小子憋着坏呢,感情在这里等着呢……”
且不提穆维跟秦节怎么吐槽连瑜,此时的连瑜,正陷入一个非常倒霉的境地。
这阵子天气建暖,自诩风流的吴王又开始了他新一轮聚会活动。要说吴王府最费钱的是什么?绝对不是要养十六个儿子二十九个女儿这件事儿!而是支撑吴王自诩风流的各种举动:比如养伤几十个清客,再比如三五不时的办宴会,请文人聚会什么的……
今天便是一场比较盛大的聚会,吴王不止是带上家里养的“名士”,还下帖子请了江宁城中不少的文人骚客,当然,他好歹也是个王爷,所以请的层次并不低,除了一些老牌在野名士(喂),还有一竿子新晋举人,这其中也包括去年的解元,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兼老师,连瑜。
连瑜从来不是闭门造车的书呆子,当然也不是什么宴会都去的,要不然他就不用读书了每天都要接到好几份请帖呢!实际上,自从痊愈一来,连瑜便一直是有选择的参加一些聚会,小聚是不去的,一般都去那些影响力比较大的大型聚会,尤其出了上次那种事儿之后,他对聚会的选择更是注意。显然,吴王送来的请帖表明,这次聚会的影响力还是蛮大的,而且连瑜对吴王府这个江南第一豪宅也挺感兴趣的,便头痛痛快快地接了帖子,聚会那天打扮的俊逸非常的过去了。
要知道,与吴王地位相对的,是他天马行空的行动力……好吧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多次强调呢?那就是即使最熟悉吴王的人,比如吴王妃,也绝对不能推测到他下一个荒唐的方向是什么!
比如现在,吴王便又干出了让所有在场文人目瞪口呆地行径:
吴王对文人还是是挺尊重的,但是尊重归尊重,这家伙呢,很多时候并不理解文人的G点,更不明白文人们最不能忍受的是啥,这会儿,他兴致勃勃地指着淤泥塘子里孤零零的一支不知名的花,跟大家伙儿介绍:“这个泥塘是早该填了的,你们看,跟湖都连不到一起去了……前几天我家王妃正想叫人把里头的泥挖出来,然后填上土,在这里建个亭子,结果我无意中发现泥塘中间长了这么一支草不草,藤不藤的东西来,还打了个花骨朵,就央了王妃先不要动这个泥塘,等它开了花看看是什么……”
众人往臭烘烘的泥塘中间一看,里头果然孤零零地杵着一根植物,顶着一朵蓝汪汪的花,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大家认识这花么?”吴王充满期待地环视了一圈,众人纷纷摇头,谁会认识这么奇怪的东西啊!当然,也有人不甘承认自己见识少,当即表示离的实在太远,看不清,要是能把花拿到跟前,说不准就能看清了。
吴王听到这话,叹了口气:“我也这么想着,昨天便跟我身边的小厮说了,结果他们都说太臭了,不要去摘……”众人差点笑出声来,吴王虽然没谱,但却是待人宽厚,换了随便别的一个王爷,身边的小厮又怎么敢拒绝主人的要求?然而吴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大家都笑不出来了:“众位都是人中龙凤,不止可有人有胆量去把这朵花摘下来!”
你妹啊!!
所有人都在心里齐齐骂道,谁**这么体现胆量啊?你家小厮都不肯去摘,你问我们这些读书人?谁脑子进水才去给你摘呢!弄得一身脏,还要被人说是阿谀奉承之辈,谁会这么想不开!
然后,想不开的人出现了。
只听噗通一声,泥塘里出现了一个人,众人大惊,仔细一看,竟是造型宛如谪仙的解元公连瑜。只见连瑜落在泥塘里,身体歪了一歪,险些跌倒,却还是牢牢站住了,淤泥淹到了他的大腿根,他面无表情的回头看看岸上众人,左看右看认真地看了半晌,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朝着泥塘伸出蹚了过去。
吴王忍不住喊道:“无瑕,你能行么?”
连无暇头都没回,只是伸出手来摆了摆:“绝对没有问题!”
泥塘不深,但确实挺大的,尤其里头都是淤泥,走起来十分困难。连瑜慢吞吞地走到泥塘中间,一把拽住花茎,恶狠狠地拽断,然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往回蹚。
前前后后花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连瑜总算蹚回到了泥塘边,抬起头,伸手把花一举,吴王身边的小厮赶紧把花接过来,然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连瑜拽上来。
连瑜原本一身白衣,十分的俊逸出尘,可这会儿除了脸,全身就没干净的地方,下半身全是乌漆麻黑的淤泥,上身也在拽花的时候溅了不少泥点子。吴王看着他那副被人欠了八百两金子的表情,艰难地吞吞口水,绞尽脑汁地想出来一句夸他的话:“无瑕这样子,可真是……出淤泥而不染。”
连瑜看看吴王,面无表情地说:“王爷开心就好。”
妈蛋,众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情况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吴王看连瑜态度不对,清清嗓子,又赶紧补了一句:“无瑕可真是好胆量!”
连瑜却依然是面无表情,他好像完全没听到吴王说的话,而是直接朝人群中走去,然后,猛地飞起一脚,把一个穿着绿衣的人直接踹倒,那人倒在泥塘边,惊慌失措地喊道:“无瑕兄,你这是做什么?”
连无暇就像没听见似的,抬腿又是一脚,直踹的那瘦竹竿状的家伙在地上连滚带爬。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没人想起来去拉架,连瑜已经不再踹了,那瘦竹竿滚到了池塘边,费力地爬了起来,嘴唇颤抖,指着连瑜道:“你你你你……”
这串你带着回音消失在池塘边,连瑜放下脚,这会儿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他勾勾嘴角,冲着在泥塘里翻滚的家伙冷笑道:“王八蛋,敢阴老子!你以为老子会猜不出来是谁把我推进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