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张记的水晶包子,还有徐娘的豆腐花,啧啧,这搭配简直是人间极品。”阿七一见到美食,就乐得两眼放光,所有的怨气也随之消散。
这一点,楚姒清当然是了解的,所以专程去南街买了回来。
阿七一边吃,一边忧心说道,“清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啊?掌柜的说,像我这种没有户口的流动人口,是不允许在客栈常驻的,之前给了银两,现在说银两都没有,要是被发现了违纪,客栈得关门。”
“放心,我们这就搬家的。”楚姒清摸了摸孩子的头道。
“真的吗?有家了?我以后有家了?”阿七欢呼雀跃,似是高兴地忘了北。从小她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养育她的人,善良的命不长,恶毒的,被她给直接害死,她曾经以为,到及笄之前,都会过这种日子,直到,她遇见了那个人,还有楚姒清。
“你呀,吃完了就赶紧收拾上课去,傍晚之前,等我的好消息就是。”楚姒清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清姐姐,我晚上呢,就带点肉串回来庆祝一下。”阿七想了想,又从荷包里掏出几锭银子,“对了,这是我攒的私房钱,虽然不能支付所有的房钱,可我只有这么多了。”
“你呀!我给你的零花钱,都没用吗?”楚姒清无奈地接过,“好吧,这也算是你的投资吧,房产证上,我会添上你的名字的。”
“清姐姐最好了。”九岁的阿七笑的天真又神往。
接下来,是楚姒清来到昭国的第一次大动作,买房置地!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在六扇门总算是混出了点品堂,薪水加上奖金,手里大概存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天文数字,而这些对于将军府的娇气小姐来说,不过是每月的零用钱。
走在街道上,就差一条巷子,就能拐进将军府了,楚姒清踟蹰了片刻,终是没有迈出一步。吴景芝,她的母亲,或许此刻早已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了,根本不屑于看到她。
转身即走,刚刚出巷子,却撞见一个妇人。
“小姐?”小梅惊讶地喊道,脸颊上充满了喜色和忧色。
一旁的吴景芝,手里拧着几个药包,神色略显慌张,“是你?”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抱歉,路太窄了,夫人先请吧。”楚姒清尽量不去回想曾经经历的岁月,冷冷地让出一条道来。
吴景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好。”声音轻的如同蝼蚁,低下头就要离开。
小梅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拉住楚姒清的手,“小姐,你真的这么狠心吗?一个多月了,你就没有回来看看夫人,你不知道,夫人她......”
“小梅,你住嘴。”吴景芝厉声喝道,与本身柔弱的性子截然相反。
“不,我要说,夫人你别拦着。”小梅委屈地眼泪直流,紧紧抓着楚姒清的手。
楚姒清心中亦甚不是滋味,她此生最恨背叛,而背叛她的,是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可此刻,看着母亲愈发苍老的脸容,所有的怨念都烟消云散。
她动了动唇,试着说话。
吴景芝却快她一步,冷冷道,“你以后别出现在将军府门前了,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你的荣辱,跟将军府无关,将军府的衰败,也跟你无关。”
“你这是做什么?我说过要回来吗?况且,这里的范畴,还不属于将军府吧。”楚姒清气急,冷然反驳,刚刚真够窝囊的,或许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她去挂念了。
吴景芝的话,亦是如荆棘一般伤人,“希望你好自为之,以后撞见了,也要绕着道走。”
“夫人,夫人,您这是何苦呢?”小梅痛楚地松开楚姒清的手。
“放心,我也不太喜欢撞见你们。”楚姒清毅然转身,虽然不清楚,吴景芝为何要一再伤她,保持距离。
但她真的累了,不愿去理清其中的缘由。或许,她生来,就跟母亲一词无缘,就如同她21世纪的母亲,狠心地将她丢给了杀手组织。
她无助地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望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恍然醒悟,她生来只是一个人,早该习惯了孤独不是吗?
买房置地的事情,发展的很顺利,楚姒清在城东的地带,购下了一间素雅的宅院,前方有花园围绕,春夏有海棠、芙蓉盛开,秋冬有菊花,腊梅观赏,后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里头喂养金鱼在适合不过。
房子的格局,也是极近舒适、宽敞,冬暖夏凉。
楚姒清忽然想起,她和大师兄陆喧曾经的约定,若是到了终老的哪天,她未嫁人,他未娶妻,两人就找一处偏僻的地方,购一间宅院度过剩余的岁月。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陆喧为了她而死,而她活下来,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跟一个很像她小时候的女孩实现了当初的愿望。
阿七吃完香喷喷的肉串,又热火朝天地开始整理包袱,“清姐姐,六扇门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呢?”
她忧心忡忡,看着因为操劳而变得憔悴的女子。
楚姒清收回思绪,无所谓的一笑,“我没事,只是......”
“只是担心四爷对吗?”阿七狡黠的转着眸子反问。
“别胡说,我在为将来怎么谋生发愁,六扇门总归是不安定,这回人员大换血,我极有可能职位不保,而且,总不能一辈子替人打工的。”
“清姐姐,我才不信,你会为了生计发愁。”阿七满嘴不信,鄙视道。
“我也是人,当然愁生存,你真当我是神仙了?”楚姒清拧了拧她淘气的耳朵。
的确,她从不为生计发愁,四肢健全,脑袋灵光,无论经商,还是从政都能活的风生水起,不惧怕任何压力。
她此时此刻,唯一担忧的是慕容尘的处境,离着青锋剑找出来的日子所剩无几,他若是无法完成任务,皇帝指不定又要使出什么阴毒的招式了。
“切,随便你啦,我睡觉去。”阿七无奈地探口气,一副小大人的德行。
翌日,楚姒清跟阿七收拾好行李,来到昨日定下的宅院。
阳光充沛的早晨,一切显得平静而美好。
“哇,简直太美了,清姐姐,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阿七看的两眼发直,难以置信道。
“小意思,等我们再有钱了,买更好的院子,这里就当做是度假的地方。”楚姒清笑着道,心情亦是不错。
这时,地主张员外神色复杂地从里屋走出来,“那个......那个楚姑娘啊......”
“恩?”楚姒清皱眉望着他,“有什么事吗?”
“关于房子的事情......我想......“张员外支支吾吾,似是不敢得罪楚姒清,这女魔头的名号,他早有耳闻,听说,曾经抓捕一个犯人的时候,为了成功,直接当场砍断了犯人的左腿,弄得地上满是鲜血。
“打算坐地起价吗?说好的,昨天支付五百两定金,今天交齐剩下的一千五百两,这房子今后就是我的。”楚姒清不悦地勾唇,这种事情,她早就司空见惯了,却不想,还有人敢在她面前玩花样。
“不.....不是的,我怎么敢啊。”张员外一脸的难色。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出问题了?”阿七火气腾腾地质问,好心情瞬间覆灭。
张员外眼中的惊恐之色还未褪去,“其实,其实这宅子,曾经是明妃娘娘进宫之前居住的,她得宠后,又大肆修葺了一番,没事的时候就回来住两天,但是后来,明妃娘娘死后,这里就一直空置着,整整二十多年了......后来,几经辗转,房契到了我的手中。”
“你的意思是,这里闹鬼?你心里过意不去,打算不卖了?”楚姒清甚感意外,不曾想自己一眼看中的房子,跟明妃那个神秘的女人有关联。
“不是的,之前一直相安无事的,可昨天......”张员外讲到此处,脸色明显刷白了一分。
“鬼故事吗?我最爱听了,快说快说嘛。”阿七急切地催促道。
“阿七!”楚姒清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要对死去的人尊敬。
阿七意识到自己的过分,连忙捂住嘴。
张员外犹疑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昨日,我派人前来打扫房间,遇见了一个白衣黑发的女子......她,她没有眼睛,脑袋掉了一半,还不停地流血......
楚姒清陷入沉默,回想起当时在漪兰殿撞见的鬼魅场景,似乎根本无法用科学去解释。
“没有牙齿,嘴巴也溃烂了,就站在后院的池塘边上不肯离开,她不停地笑,笑的比地狱还要阴冷,我当时直接吓晕过去,那个打扫的长工至今还没下落。”
“噢,有这样的事情?你确定遇见了鬼?”楚姒清不由得陷入深思,莫非是明妃动怒了,所以回来警告世人吗?
“我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总之,太吓人了......你还是不要住进去了。”张员外苦口心婆的劝说。